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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幽山灵兽逞神威,慕州闺秀苦岁月

39.幽山灵兽逞神威,慕州闺秀苦岁月





岁月冉冉,白昼偏长,迟迟春日又悄悄来至。
这日,柳默与清漪闲来无事,将院中花草整理一番,一边说些闲话。
忽见青思急急飞来,口中鸣声甚急,二人大惊,知桀风遇险。
当下弃了手中物事,清漪先乘上青思,对柳默道:“我去去便回,相公在家等候即可。”
柳默却已跃上青思:“桀风所遇,必非寻常,我怎会让你独自犯险!”
情势危急,清漪也无暇与他分辩,当下对青思道:“走。”
青思双翅振动,立时飞入云中。
赤雪示警,青思心中亦是焦急,是以飞行之速较平日更快。
清漪暗自思忖,以桀风之力,恐怕是场恶战,便对柳默道:“我畏血之症只怕尚未根除,若情势危急,你先救他要紧,我自有办法!”
柳默初闻此言,奇道:“畏血之症?”
清漪顿道:“见了鲜血,便会身子僵硬、手脚颤抖,不能自主……”
“怎会如此?!”柳默惊道。
转念之间,已然心下洞明。回思她从前种种情状,确是如此,不由得悲从中来,自身后将她拥住,哑声道:“放心,我知道……”
青思向南飞得约莫半个时辰,来至一处幽山。
在云中已见那山云环雾绕、林木森森、诡谲险峻,正是奇禽异兽出没之地。
青思急急飞下云端,扎入山中林内。
忽然一道劲风猛烈刮至,青思逆风难行,竟被吹出一丈开外。
劲风中又闻猛兽嘶吼之声,震耳欲聋。
此道劲风过后,柳默清漪忙下了青思,展开身形往前疾奔。
林中到底脚程方便些,不一时已见林木中隐现出一个深蓝怪兽,长须却小耳,巨身长尾,其身形之大,以山中古木之长亦几乎掩盖不住,一张巨口能吞下一座小山。
那深蓝巨兽口中射出数道白光,凌厉无比,直劈向桀风。
桀风背靠着一棵古木,右手手臂、腹部、右腿上皆鲜血淋漓,其他亦有多处伤痕。
见白光劈来,欲闪身避开,但右腿受伤似乎颇重,只略闪出两尺,堪堪避过。
禳麒已倒在一侧,青焰手中铁棒已断去一截,勾腾背上亦鲜血淋漓。
柳默清漪见状不禁骇然,更是急急前奔不敢怠慢。
再近得一些,清漪更看清桀风等身上血迹,不由自主地身子开始僵硬,忙对柳默道:“你快、先去救他!”
柳默侧头望她脸色已变,心下自明,脚下未敢停留,仍疾奔向前。
清漪亦不敢停步,紧咬下唇,缓过心神,柳默已在三尺开外。
青焰手持断残的铁棒扫向那巨兽、勾腾亦扑向它身后。
那巨兽一条前臂伸出,挡开青焰扫来的铁棒,后尾横出,向勾腾击去,勾腾忙闪身避开。
深蓝巨兽得了空闲,已又吐出数道白光,直指桀风。
桀风无法以掌力抵挡、欲再闪避,却只觉身子沉重,难以动弹。
见状危急,柳默忙飞身抱起桀风,闪避开来。
勾腾与青焰又前后攻上,柳默忙抱了桀风迎上清漪。
清漪近看桀风浑身血迹,双手又有些发颤,忙放出银针,刺向指尖。
待缓过心神,忙拿过他手腕,与他把脉。
此次受伤非轻,内伤沉重不说,右腿之伤亦是骇人,筋骨碎裂,血肉模糊。
清漪忙自怀中取出万花养神丹与他服下。
那深蓝巨兽见有人来救,怒吼冲天,迈开步伐,向三人方向走来。
“收了你的灵兽,我们快走!”
清漪对桀风道。
桀风缓缓伸出手自袖中取出兽骨萧竹扇,展开来,轻声念动咒语,青焰、勾腾、禳麒皆归于扇中。
赤雪飞出,将桀风负起,清漪亦忙跳上赤雪背上。
青思亦负了柳默。
赤雪青思振动翅膀,直向上飞出林去。
那深蓝巨兽见状,自口中又射出数道光剑,好在赤雪青思一冲已尽了全力,那巨兽之光不及到达,已然消去。
三人方松了一口气。
飞得一时,那座幽山已只见一点微尖。
“这巨兽如此厉害,你也太莽撞了。”清漪对桀风道。
桀风望着她,只道:“不厉害的、话、我、捉它、何用……”
已是气息微弱、语不成句。
清漪摇头叹道:“你非得把命搭上吗?既定要捉它,可与我们商议商议,或许能帮帮你。”
桀风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微笑,却已无力说话。
清漪轻咬了一下嘴唇,将他右腿伤处仔细验看一回,道:“我先与你上些伤药止住血,回去再与你好好包扎。”
取出一瓶凝华散,撒于桀风右腿伤处。
另取出一瓶芳秀散洒在他手臂并其它伤处。
处理完毕,对桀风道:“且歇一回吧,到了我叫你。”
桀风微微眨眨眼睛,又闭上双眼,只觉昏昏沉沉,不一时便睡去。

回至青罗峰,二人先将桀风送回明溪。
桀风居处亦是以石为家,不过也有一些杯盏茶壶。
起卧之处亦用人间之物,一张宽大的木床上被褥齐全,只是并不用帐帘之属。
清漪见他浑身血迹,取了水来,与他擦拭。
柳默在旁,只见她双手微颤,心中酸痛,接过布来:“我来吧。”
桀风也不言语。
清漪便也交予他来,自转身取了干净衣物放在一旁。
待柳默擦拭完,交予桀风换上。
桀风服了一颗万花养神丹,已然恢复了些精神,便自己勉强换了。
右腿上的凝华散效用已出,血已止住。
清漪先扶他躺好:“现在我与你包扎右腿的伤。扎好之后,暂时尽量不要走动。”
桀风自点头:“知道。”
“这会儿这么听话,早听了我的,何至于此?”清漪笑道,“那灵兽究竟有何特异之处,你非要捉它?”
桀风抬眼望望她,顿道:“待捉到之后,再告诉你。”
“你若果然要捉它,可用缩骨丹一试。”清漪道。
“它以口中光剑为兵,只怕缩骨丹亦不能奏效。”桀风道。
“是呢。”清漪点头道。
又回头对柳默道:“帮我把他的右腿略抬一下。”
“我与他缠吧。”柳默道。
“他这伤口颇为麻烦,若缠不好,只怕长得不好,还是我来吧。”清漪道。
柳默便依言将桀风右腿略略抬高。
清漪自袖中取出包扎所用布条,又取出一些天竺葵粉,先与他在伤口上撒上一些,再与他细细缠好。
包扎妥当,清漪起身道:“已撒了天竺葵粉,应该不会太疼。晚间我与你送点吃的来,你想吃什么?”
“随便。”桀风道。
“他新近种得一些青菜,榆儿昨日还采了蘑菇送我们呢,如今你有口福了,不像从前只有些野果野菜,今晚给你做点可口的。”清漪道。
桀风忽默然望着她,只觉她的话似乎多了许多,不似从前总是忧思少语。
再细看她眉梢眼角皆焕发着从未见过的神采,不觉有些呆住。
“上次给你的药还有吗?”清漪又道。
桀风收了眼神,只道:“还有。”
说着自袖中取出兽骨萧竹扇展开来,将方才三只灵兽放出。
禳麒已醒,勾腾背上血迹尚在,青焰倒无甚大事。
“禳麒方才晕厥,只怕有些内伤,你与它喂一些吧。”清漪道。
袖中取出芳秀散,柳默已与勾腾清理了伤口,清漪便将芳秀散撒上。
桀风取出一个紫色药袋,倒出一粒白色药丸,置于手心,禳麒便近前来吃了。
然后仍将扇收了三只灵兽。
处理妥当,清漪便道:“你先歇一回,晚间我再来。”
桀风只微“嗯”了一声。
清漪便与柳默同回流霜林。
晚间柳默便做了一个青菜、一个蘑菇汤,清漪与他一同与桀风送去。
把一回脉,与他服下一颗万花养神丹:“此后三日再各服一次,应无大碍了。”
又与他检视一回伤口,上了药重新缠好。
此后几日便也这般照护,七日过后,方许他下地走动,又过得大半个月,腿伤方好全。
伤好之后,桀风忽然不再出去,整日只在青罗峰修炼。
清漪与柳默来给他送些蔬菜,见他如此倒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转了性?”
“要想捉些好的灵兽,当然要勤谨修炼。”桀风只道。
“你不出去也好,省了我多少事。”清漪笑道。
“有茶叶吗?”桀风对清漪道。
“自然有。上次买了准备给你,你却不在,还在我那里呢。”清漪道。
“帮我拿一些来吧。”桀风道。
“现在?”清漪道。
“现在。”桀风道。
“好,我这就回去取来。”
清漪点点头,回身对柳默道:“走吧。”
柳默便与她一同向外走去。
桀风却道:“你自去吧,又不远。”
清漪望望他,便自回了流霜林。

清漪出了石洞,桀风只盯着柳默,也不言语。
“有何话便说就是。”柳默笑道。
桀风忽伸出一掌,击向柳默。
柳默不想他有此一举,忙闪身躲避时,已然中了一掌,向后退出两步。
柳默直盯着他,待他下次出手。
桀风却收了手,冷哼道:“一点儿不曾长进!”
“见笑了。”柳默道。
桀风望着他,摇摇头轻哼道:“每日里弄些泥土菜蔬有何用?”
“只略以怡情罢了。”柳默道。
“明日亥时来明溪,与我一同修炼。”桀风道。
柳默一时怔住,迟疑道:“这、你的伤还未痊愈……”
“我说行就行。”桀风哼道。
柳默向他一揖:“多谢。”
桀风望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只是不想你死太早。”

稍时清漪取了茶叶回来,递与桀风:“你也可以换个别的试试,怎么总喝这一种?”
“喝惯了,懒得换。”桀风只道。
亦无他事,清漪便与柳默回转。
路上清漪问柳默道:“桀风与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明日与他同去修炼。”柳默道。
清漪倒很是意外,喜道:“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转而又奇道:“他怎么忽然说这个?”
“他、也没说什么。”柳默道。
“不管他怎么想的,这是好事啊,我还担心他不肯教你呢。”清漪笑道,“今晚我来做几个好菜,庆祝一下。”
柳默向她微笑道:“也好,好久没吃娘子做的菜了。”
牵了她一手,往前缓缓走去。

自此,柳默便每日随桀风修行。
桀风多授予他吐纳之法,教他修身齐性、增长内力身速。
只是寻捕奇禽异兽之事非常人能为,只略说了一些,并未授予。
柳默仍以笛为兵,以桀风修习之法修炼内力。
修行完时仍回流霜林整理菜地,专研农耕之事。
清漪亦已会得许多,帮着他一起打理几块菜地,并照料院中花草,打扫缝补,做些家事。
看他每日修行颇有进益,想想自己亦荒废得久了,又央了雪爷爷,重新开始随他修行。
晚间两人只在灯下读书描画、写字研谱,常以琴笛为乐。
日子就在这样的忙碌与静谧中悄悄流去。

如此又过得两年有余,那株新种的鹤红花已然开过,果然亦是艳红如火,烈烈如荼。
这年秋日,柳默所种南瓜收获颇丰,想起秋棠爱已南瓜为粥,一时默然。
清漪见他神色,便道:“既想着她,不如回去看看吧。”
柳默揽过她,微微点头:“也好,是该回去看看了。”
是夜两人乘了青思,来至慕州柳府。
此次却先至祠堂,与韩氏、柳权等叩拜。
出了祠堂方来至馨兰苑。
秋棠却在柳默屋中独坐,看她满面忧伤,不知有何事。
忽又见她站起身来,将屋内桌案窗棂皆细细擦拭一回,却又以袖拭泪,口中叹道:“二公子,不知你现在何处,可知这馨兰苑就要不在了……”
说着又已滚下泪来。
声音虽轻,柳默清漪在外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吃了一惊。
秋棠叹息一回,复又坐于椅上,恋恋望着屋内。
清漪轻声道:“秋姨如此伤心,相公不如……”
柳默望望她,点头道:“秋姨当无碍,便去见她一回吧。”
秋棠正在屋内呆坐,忽见屋门自开,进来两个人。
柳默微笑着望着秋棠。
清漪忙回身将屋门掩好,又吹灭了台上烛光。
“秋姨别害怕,是柳默回来了。”柳默轻声道。
秋棠方见了柳默身影,忽觉眼前一片黑暗,耳闻得此声,心下自安。站起身来,借着些微的月光,颤然走向柳默。
柳默上前扶住她:“小心。”
秋棠方才只当是做梦,如今只觉他抓着自己的手甚是温暖,方知是真,不由得喜道:“二公子、真的是你!”
“是,是我。”柳默仍将秋棠扶回椅上坐了,“柳默回来看你了。”
秋棠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脸,又流下泪来。
柳默将手上包袱置于桌上,对秋棠道:“这是我今年种得的南瓜,特地带来给秋姨尝尝。”
秋棠将包袱打开来,果然里面躺着一个金灿灿、已然熟透的南瓜,不由得惊道:“二公子,这、这是你种的?”
柳默点头笑道:“如今我与娘子每日自己种些菜蔬,不仅会种这个,还会种很多别的呢。”
秋棠站起身来抓过柳默之手细细摸索一回,果然手上已结了硬硬的茧子,伤心道:“二公子如此娇贵,怎地做这种事?”
“秋姨觉得此事辛苦,柳默却很安乐。”柳默笑道,“你放心吧,我与娘子过得很好。”
说着拉过清漪,清漪便与秋棠施礼。
秋棠拉起清漪手,一手又拉起柳默之手,笑道:“好,只要你们过得好,老身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清漪望着秋棠,缓缓问道:“方才秋姨说、这馨兰苑将会如何?”
秋姨闻得她问,叹道:“三公子、啊、不、是老爷,他如今要娶新姨娘,要用这馨兰苑做新房呢。”
“那秋姨呢,可还住在这馨兰苑吗?”柳默道。
“倒还许我在此居住。”秋棠道,“只是老爷所娶芙蓉苑卓姨娘、春兰苑钟姨娘,个个刻薄势力,只怕这新姨娘亦非善类。这馨兰苑是当年三姨娘所居,三姨娘那么善良谦和,她怎么配住这里?”
柳默清漪听了方知这柳占已又娶了一房,这是第三房姨娘了。
柳默默然一回,对秋棠道:“秋姨如今已这样年纪,可有想回家乡吗?”
秋棠陡然闻他此言,倒怔了一回:“我自十一岁入柳府,做了几年洒扫,然后就一直侍奉三姨娘,后来就是照顾二公子你,倒确是几十年未曾回去过了。”
“当日我离开柳府之时,也曾带得一些银两,明日我与秋姨带来,你可拿去自回家乡养老。”柳默道。
秋棠怔得一时,笑道:“二公子果然待我如此,秋棠此生亦不枉在这馨兰苑辛苦多年了。”
“当日娘亦曾与我说过,若非秋姨,我们母子只怕早已不在人世。”柳默道,“娘与柳默同受秋姨大恩,又多蒙照顾,这本就是应当的。”
秋棠摇头道:“二公子言重了,这都是是秋棠分内之事。”
又叹道:“一晃眼已过了这么多年,三姨娘已经不在,二公子你也离了柳府,这馨兰苑,亦将为他人之所,只我一个孤老婆子,再留此处亦是无用,是该走了。”
“秋姨家乡在何处?”柳默道。
“在隐州逐沙县丽园邑。”秋棠道。
“却在那里?”柳默清漪奇道。
秋棠见他二人如此,倒怪道:“怎么?你们知道?”
“也曾去过。”柳默只道。
秋棠点点头:“当年逃荒至此,实是艰难,父母便将我卖入柳府,得了些银钱勉强度日,想来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叹息一回,又道:“明日我便去与老爷说说,不知他是否应允。”
柳默清漪自是赞同:“明日晚间我们再来,可送秋姨一程。”
又问柳府各人如何,秋棠道:“大奶奶每日只专心教养小公子,小公子也很懂事,读书练武都很用功。”
柳默清漪便也欣慰点头。
“老夫人和刘姨娘、都已经不在了。”秋棠又道。
此节前次回时已然知晓,秋棠却不知他二人也曾回来过。
清漪望着秋棠,缓声道:“三奶奶、她、可好吗?”
“三奶奶?现在要称夫人了。”秋棠道,“她、唉……”
叹得一声方道:“老爷自袭了大将军之位,对下人苛责也便罢了,在外赌钱吃酒亦是常事,这柳府看着风光,其实内里早已空了。老爷又另娶了两房姨娘,个个都甚是厉害。夫人她出身名门,养在深闺,脾性又温和,哪里弄得过她们?老爷多时不曾去海棠苑,即便去时,非打即骂,全然不顾颜面。”
清漪闻得此番言语,心中惊跳不止:“怎会如此?”
“初时夫人娘家在京中颇有势力,老爷若输得大了,只是逼夫人去娘家讨些银钱,还倒罢了。”秋棠道,“去年老爷领兵打仗,他本就无有军功,军中多有人不服的,又对下面的军士动辄施以严刑,军心不齐,吃了败仗,朝廷降旨去了大将军封号,只称云麾将军,且减了俸禄。加上去年夫人父亲也辞了京中官职回这慕州居住,老爷待夫人便一日不如一日了。近来更是动辄打骂,还说……”
清漪听得更是心惊:“还说什么?”
“还说夫人是、是二公子弃了的。秋棠叹道,“又说她只想着跟二公子……”
清漪闻言一时默默无语,心下深深感到不安。
柳默在旁见她神色,上前将她轻轻揽过,对秋棠道:“她的孩子如何,可好吗?”
“二公子怎知?”秋棠奇道。
“前年、其实曾回过,只是没与秋姨招呼罢了。”柳默道。
“是啊。”秋棠点头道,“上次听说锦水边居所失火,老身真是吓坏了。又听他们说老爷带着人非要捉拿二奶奶,这慕州城确是难留了。”
“我与娘子早已另建了新家,秋姨不必在意。”柳默道。
秋棠望着他点点头:“那就好了。”
想起前言又道:“夫人的小公子,如今人亦皆唤他柳二公子,倒是乖巧可爱,一直由夫人亲自教养,夫人对他真是宠爱有加。”
“若由她教养,自无不好,这孩子日后必能成才了。”柳默道。
“夫人苦心,当不辜负了。”秋棠亦点头道。
三人又说得几句闲话,柳默便与秋棠告辞出来:“明晚会再来探望。”
秋棠欲相送,柳默道:“不必声张,我二人自悄悄去了便罢。”
与秋棠辞过,二人来至桃李苑,屋内灯火已熄,想是已然歇下了。
进得柳直卧房,见书案上一张墨画,画的是一个长发男子把着一个孩子的手,教他拉弓射箭。
柳默见了,知这画中之人便是自己了,心中感怀,将画折起收于袖中。
走近床前,看了一回柳直熟睡的脸,牵了清漪悄悄退出。
出了桃李苑,柳默便要回青罗峰,清漪却顿道:“我、想去海棠苑看看。”
柳默便也随她,与她同至海棠苑。
苑内此时已是灯火皆熄,悄无人声。
“此时都已歇下了,回吧。”柳默道。
清漪却进至房内,走近床前,看唐素秀已然熟睡,旁边躺着三岁的柳安,亦在沉睡之中。
月光下,可见她紧蹙双眉,手臂上旧伤新痕清晰可见,不觉心中凄然,更有无限愧疚。
柳默揽过她,轻声道:“已然睡熟了,走吧。”
清漪方依依起身。
走得两步,又回头望了望熟睡的唐素秀,方与柳默出门而去。

次日晚间二人仍来至馨兰苑,秋棠已在屋内等候。
见他二人到来,忙迎上前来:“老爷已应允,我明日便可起身了。”
柳默清漪亦为她高兴,柳默将手中包袱交予她:“这些银钱可够你用度,若不足时,柳默可再为秋姨谋之。”
秋棠谢道:“多谢二公子。”
柳默又道:“明日辰时,我与娘子在东门等候。”
“好。”秋棠道。
柳默清漪便告辞。
次日晨间,东门接了秋棠,至无人处唤出青思,对秋棠道:“不时便可至,秋姨放心。”
秋棠见了青思,惊叹道:“二奶奶果非凡人,竟有此等灵物。”
“秋姨胆色见识亦非凡人。”清漪道。
“二奶奶这么说,老身可当不起。”秋棠笑道。
三人同乘了青思,往隐州飞去。

在丽园邑外收了青思,入得邑来。
秋棠多年未归,当日之家如今为兄长居处,两厢认过,暂居于此。
柳默清漪见她已安顿好,便告辞而去。
此次重回此地,柳默不免携了清漪四处走了一回。
所至之处,三百年前种种皆在眼前,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二人在春晖桥柳下驻足,看那碧水缓缓流过,仿佛流逝的时光般绵绵不绝,从不停歇。
那些逝去的时光湮灭了多少悲欢离合、前世今生?
谁能在这长流中稍作停留?
谁又能有幸遇到那个愿意为之停留、也愿意为自己停留的人?
又将为这停留付出多少代价?
…………

岁月冉冉,白昼偏长,迟迟春日又悄悄来至。这日,柳默与清漪闲来无事,将院中花草整理一番,一边说些闲话。忽见青思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