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执生念逃出生天，护孤女再赴黄泉

忽觉一阵阳光刺眼夺目，柳默勉强睁眼看时，只见满天湛蓝、白云如雪缓缓飘过翠绿的树梢。
柳默一时茫然。
这是哪里？
不像是幽冥之境，难道是九重天上？
娘子呢？
忙侧头看时，清漪就躺在自己身旁。
柳默忙欲起身看她，浑身却毫无一丝力气。
再细看四周景象，这不是、与那红衣女子交手的那个树林吗？
难道？
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握住清漪之手，只觉她的手纤柔温暖，不觉热泪滚出。
清漪亦睁开眼来，侧头望见柳默，忙唤他：“相公……”
却微弱无声。
欲坐起身来，亦是不能。
柳默望着她，露出欣慰的微笑，脸上泪珠尚在。
清漪亦流下两行泪来，与他相视而笑。
两人躺了约两个时辰，方觉身上有了些力气，相扶坐起。
 “我们都没事吗？”清漪道。
 “应该是没事。”柳默点点头道。
 “真是奇怪，是谁救了我们？”清漪道。
 “未曾见有谁。”柳默摇头道。
清漪将袖中青思取出，青思亦睁开眼来，只是此时疲累，无法飞行。
 “唐姑娘她！”清漪惦记着唐素秀尚在红衣女子手上，“我们得赶快去救她。”
 “现在我们连路也无法走得，如何去救？”柳默道。
清漪自袖中取出三粒万花养神丹，与柳默各服一粒，与青思亦喂了一粒。
又取出翠笛横于唇上，吹奏出声，清越之声穿云而去。
候得约小半个时辰，桀风乘赤雪赶至。
下得赤雪，见二人情状，怪道：“怎么回事？”
 “以后再说，先救人要紧。”清漪道。
望了望远处柳占尸身，对桀风道：“此人身上必有唐姑娘与那红衣女子气息，烦劳瀚重寻得她二人，我们速去，或许还来得及。”
桀风袖中取出兽骨萧竹扇，唤出瀚重。
瀚重绕着柳占尸身嗅了一回，抬头在空气中探寻，不一时报与桀风。
 “已有了。”桀风道。
三人乘上赤雪背上，往北飞去。
途中清漪将之前情形说与桀风。

飞得约一个多时辰，来至一处幽山。
山深林密，云吐雾环。
三人在上，已见那红衣女子正盘坐在一处空地上，唐素秀则坐在她对面。
清漪见唐素秀尚安然无恙，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
柳默亦觉心中绷紧的弦放松了很多。
清漪对桀风道：“若陡然前去，只怕她对唐姑娘不利，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桀风便令赤雪在稍远的林中落下，三人悄悄向那二人所在之处靠去。
到得近些，只听那红衣女子道：“你如今明白了吗？”
 “明白。”唐素秀道。
 “那便好。”红衣女子道，“待我调整气息，一会儿便开始。你死之后我自会照顾他。”
又笑道：“本来我是最不喜这样的麻烦，不过你若不心甘情愿给我，也无趣得很。”
 “你既守诺替我除了仇人，我自然亦会信守承诺。”唐素秀道。
红衣女子点头笑道：“有你相助，我此法必有大成。”
又指着旁边一颗大石道：“那颗石上有些吃的，你自己去拿吧。”
 “不用了。”唐素秀道。
 “你若饿得体虚，对我法力不利，去吃些来。”红衣女子道。
唐素秀默然起身，走至右边不远处一颗大石前，伸手取过几枚野果。
忽觉自己被一人抱起，几个起落，落在一处。
那人放下自己，却是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未曾见过。
正自惊疑，侧头却见柳默清漪二人站在一旁，不由得大吃一惊：“你们、你们不是死了吗？”
清漪忙上前将她拉住：“我们是来救你的。”
唐素秀却甩开她手，哼道：“谁要你们来救！”
怒眼望着他二人，恨声道：“你们没死！好，我就让你们再死一次！”
说罢回头便往红衣女子方向跑去。
桀风伸手拽住她手臂：“乖乖在这儿呆着！”
那边红衣女子见突有异变已然掠至，见了清漪柳默亦是吃惊：“你们竟能出了我这隔天石？”
又将他二人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犹自道：“这可真是怪了。”
忽掠上树梢，将一缕红丝掷出，那红丝绵延而去。
她再收回时，那隔天石已在手中。
红衣女子将隔天石细看一回，笑道：“原来如此。”
复掠回地面，向柳默道：“你对她就这么、那个什么，这么……”
终于想到：“这么执着！”
柳默不明所以，只默望着她，并不答言。
红衣女子道：“这隔天石风霜雨雪无不摧人欲死。且隔天绝地，外力绝不可破。进了这隔天石的人，哪有再活的道理？”
柳默清漪互望一眼，亦是不解。
柳默对红衣女子道：“我们亦不知为何无恙。”
 “这隔天石唯有一解，那便是生。”红衣女子道。
柳默清漪听了，更是不明。
 “这是何意？”柳默道。
 “隔天石四种绝境，摧人体肤、拔人意志、剥去人生之意念，只愿速速求死。唯有绝不放弃‘生’之执念，方可破得此石法力。”红衣女子道，“寻常人不济的不过撑得一轮半轮，即便有些毅力的亦不过撑得两三轮便已丧失意志，身未死而意先绝。你二人在这石中，竟反复了十三轮，皆不愿求死。”
红衣女子点了点清漪，对柳默道：“她失去意识之前，心中只望能多陪你一刻，望她死后你能忘了她，重入轮回。而你……”
说着歪头望了柳默一回，摇头叹道：“你竟只妄想着让她重生！”
又望向清漪道：“他为何说你若死去，便不能再入轮回，要魂飞魄散？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清漪此时却只望着柳默，柳默也直望着她，两人欲说些什么，又觉一切言语皆是多余，只相视而笑，泪光闪烁。
唐素秀在旁见他二人情状，眼中恨意更深。
桀风见唐素秀神态，暗自留意。
红衣女子见清漪并不答话，便道：“你不说也罢。不过，她、我可是要定了！”
手点着唐素秀对桀风道：“你可别给我捣乱。”
方才毫无声息便将唐素秀带走，自己竟不曾察觉，心下知此人不可小觑。
桀风将唐素秀拽到自己身后，对红衣女子冷声道：“你要她？看你可抢得去。”
 “口气不小，”红衣女子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抢得了她。”
平伸右手，一把柄长五尺的血红镰刀便已握在手中。
双手扬起红镰向桀风疾速砍至。
桀风亦不动，待那红镰来至眼前，只将手中折扇抵住刀锋，手上发力，红衣女子便退出数步。
红衣女子稳住身形，啧道：“还不错嘛，这下看你能接得住吗？”
跃起身来，自上而下运足力道疾砍而至。
桀风运起掌力隔空劈出，劲风顿起。
红衣女子忙撤了红镰，退落在地。
见二人已交起手来，清漪忙将唐素秀拉过，以便桀风专心对付那个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又再砍得几次，皆被桀风化去。
当下舞动红镰，现出一个绚丽的艳红之圈来，圈中霎时飞出千百朵艳红的曼珠沙华，将桀风围在圈中。
桀风看那妖艳的曼珠沙华朵朵散发出魅惑、迷幻的气息，忽觉神思有些恍惚，知她此阵能迷人意识，忙展开兽骨萧竹扇放出仙音。
仙音跳出，清歌婉转，曼珠沙华朵朵碎裂成灰，消失不见。
红衣女子见他放出灵兽，喜道：“原来你会驱遣灵兽！好、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灵兽！”
言罢自腰间解下鲜红锦缎，单手抖开，轻灵跃上，一只金色凤凰随即飞出。
桀风看了，冷笑道：“你这凤凰不过是个幻影，怎能敌得我的灵兽？”
 “那就试试吧。你若赢了，就把那姑娘给你。”红衣女子笑道。
 “她肯定是我的了，你趁早死心。”桀风道。
 “别光嘴上厉害，把你的灵兽放出来看看吧。”红衣女子道。
桀风已听清漪说过，这凤凰施的是火术，自己并无灵兽可以克制，便对清漪道：“你怎样？可以了吗？”
 “嗯，可以。”清漪道。
桀风展开扇来，又放出青焰及赤雪。
清漪与桀风同跃至赤雪背上，回头对柳默道：“照顾好唐姑娘。”
柳默点点头：“多加小心。”
红衣女子见了青焰、赤雪，惊喜叹道：“果然皆是异兽！”
当下对金色凤凰道：“焚原、独秀诀！”
金色凤凰绕空一周，喷出一团烈焰，卷向赤雪背上桀风清漪二人。
清漪张开幻影壁，挡下喷来烈焰。
青焰在下将十尺铁棒挥出，扫向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驾了锦缎，闪避开来。
此时她人在高处，红镰长短不足，无法攻击青焰。
赤雪俯冲而下，直扑向红衣女子，桀风亦蓄掌待发。
焚原又将烈焰喷出，卷向赤雪。
清漪仍然张开幻影壁，将烈焰挡下。
赤雪已欺至红衣女子近侧，桀风掌上发力劈向她。
红衣女子红镰舞动，舞出一圈红色影壁将自己护在中心，消了桀风掌力。
青焰又将铁棒扫向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锦缎飘开躲过一击，对桀风笑道：“你倒聪明，只盯着我！”
 “那金色凤凰不过是个幻影，若要收它，自然还是要先败了你。”桀风道。
 “只怕你不能呢。”
红衣女子说着绕至焚原背后：“曼珠连锦！”
只见焚原口中连连吐出团团烈焰，连珠般向二人卷来。
清漪忙张开仙灵防壁，那一串火焰便在紫色障壁外绕成一圈，熊熊燃烧。
既未着物，火势便亦消去。
赤雪又自上而下扑向红衣女子，青焰亦赶上来，铁棒已然挥出。
 “下面！”
红衣女子对焚原道。
焚原一式曼珠连锦卷向青焰。
清漪忙驱动法力，在青焰四周罩起仙灵防壁。
 “青焰、别离太远！”
桀风对下喊道。
红衣女子自袖中取出一道符咒，念动咒语，忽见三头凶兽奔出。两头扑向桀风并清漪，一头扑向地上青焰。
桀风双掌齐出，劲风刮起，两头凶兽瞬间化为无形。
青焰铁棒击出，那一头凶兽亦消失不见。
再看焚原身后，那红衣女子已消失不见。
焚原口中又喷出一串烈焰，直卷向赤雪背上二人。
清漪忙张开障壁，再四处找寻那红衣女子。
忽然怀中金环大震。
忙回头看时，只见两头凶兽正扑向柳默，红衣女子则高举血红镰刀，正劈向立在柳默身旁的唐素秀！
桀风亦是大惊，再要救时，已是不及！
柳默长笛击散一头凶兽，直抢至唐素秀身前，以笛去抵那红镰，却已横笛不及，那血红的镰刀深深地刺进了他胸口。
红衣女子拔出红镰，鲜血飞溅，运起势来再次劈向唐素秀，却被一把折扇架住。
清漪已将柳默抱起，见他如此伤势，鲜血淋漓，只觉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眼中泪珠大颗滚落。
桀风听得身后清漪哭声，知柳默伤重，眼中怒火燃起，直瞪着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向后跃出几步，笑道：“差点儿就得手了，可惜了。”
桀风双掌已运足蕴势，疾风般直逼红衣女子。
青焰一根沉重的铁棍也同时扫向她。
此一击非同小可，定要她毙命当场。
然而掌棍到时，只见无数艳红的曼珠沙华飞散开来，红衣女子却已不见踪影。
桀风抬头四望，大吼：“滚出来！”
就听一个声音自一侧传来：“啧啧，这是真要杀我啊？”
桀风向着声音来处又已凌厉攻出。
红衣女子跃上了鲜红锦缎。
立于锦缎之上看桀风怒气满面，摇摇手道：“罢了罢了，这姑娘给你，我另寻好的就是，不必这么生气吧。不过……”
自鲜红锦缎上跃身而下凑到桀风跟前，灿然笑道：“你可得将你这捕猎灵兽的本事教给我！”
说着便召回金色凤凰，收了鲜红锦缎仍系于腰上。
桀风见她收了手，此时不及与她计较，忙回身看时，只见清漪抱着柳默，手臂僵直，双眼呆滞，只是哭个不停。
柳默胸前伤处鲜血汨汨流出，脸色苍白如纸，直望着清漪：“娘……子……别、别哭……”
唐素秀呆立一旁，直望着鲜血淋漓的柳默。
桀风忙对清漪道：“清漪、快醒醒！先给他止血！”
清漪只转动眼珠望望他，眼中泪珠不断滑落，只是动不得半分。
桀风见她如此，忙自她袖中取出凝华散，撒在柳默伤处。
又取出一粒万花养神丹与柳默喂下。
红衣女子在旁摇头叹道：“你别白费力气了，他是活不了啦。”
桀风站起身来，怒瞪着她冷声道：“他若活不了，你也得死！”
 红衣女子指了指唐素秀笑道：“怎么你要的不是那个姑娘吗？”
略顿一回忽道：“啊、难道你……”
又摆摆手笑道：“不行不行，他跟你不一样，他只喜欢她啊。”
说着用手指指清漪。
她只顾自己喋喋不休，桀风已然掌上运力，一掌直劈向她。
红衣女子闪身避开，仍笑道：“真生气了。算了，我不说就是了。”
果然便缄口不言。
桀风唤过赤雪，先将柳默自清漪怀中抱起，轻轻放在赤雪背上。再将清漪抱起，将她放在柳默身旁。
又唤过青思，对唐素秀道：“坐上去。”
唐素秀却仍呆立不动。
桀风过来将她抱起放到青思背上：“自己抓好。”
红衣女子亦跃上青思背上：“我也去。”
桀风瞪着她：“你最好也去。他若死了，我便要你赔命！”
 “好，你若能杀得了我，我赔你便是。”红衣女子笑道。
桀风跃上赤雪，赤雪在前，青思在后，同往青罗峰飞去。

桀风看看清漪，见她全然不能动，只僵坐在柳默身侧，眼直望着他胸前伤处，脸色惨白，兀自流泪。
柳默一手轻握她垂下的手，脸上及双唇皆是惨白，双眼只微微睁得一线，呼吸已极是微弱。
桀风对赤雪道：“赤雪，再快些。”
赤雪翅下生风，急速飞向青罗峰。
青思体力只恢复得大半，赶之不及，落在后面。
到得青罗峰，直飞流霜林，停在雪松下。
下得赤雪，桀风忙大声唤道：“雪老头、快出来！”
一边将柳默抱下，平放在草地上，又将清漪抱下。
赤雪仍化作家鸽大小，飞上雪松枝头歇下。
雪爷爷出得雪松，见了柳默情形，忙把看脉象，再细细检看伤处。
 “如何？”
桀风在旁急道。
雪爷爷看看僵坐于柳默身侧的清漪，对桀风摇摇头道：“若还能救得，她怎会这般模样……”
桀风望望清漪，对雪爷爷道：“她急乱攻心，已然乱了方寸，怎么连你也……”
 “最想救他的人就是她了，哪怕有一点点希望，也不会……” 
雪爷爷叹息一声，对桀风问道：“是谁下手这么狠？”
桀风闻他此问，抬头张望，已见远处青思白影飞来，渐渐飞至近处，亦落在雪松下。
红衣女子先跳了下来，唐素秀还兀自呆坐在青思背上。
红衣女子回身一把将她拽下，她又呆望着躺在地上的柳默。
雪爷爷看忽然来了两个陌生人，仔细一看，红衣的却并非是个人，那旁边立着的一个，一身热孝，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对桀风道：“这两个是？”
桀风却不理会他，突然向着红衣女子一掌劈出，劲风如雷。
红衣女子不想他此时忽然攻来，忙闪身躲避时，肩上已然中了一掌。
其劲道之烈，摧心断肠。
红衣女子向后直退出数步方才立稳身形，口中已然吐出一口鲜血。
桀风第二掌又已跟至，红衣女子有了防备，忙舞开红镰消去桀风掌力。
桀风又跃身而起，自上而下双掌劈出。
红衣女子向后跃出躲过他掌风，再看方才足立之地，多了两个半尺深的掌印。
 “你果然喜欢那个男人？”红衣女子摇摇头叹道，“为什么不早说……”
桀风亦不搭言，立于她三尺外，运足内力又劈出两掌。
红衣女子忙舞开红镰消去他雄厚掌力：“你这样蛮打，可杀不了我。”
 “好，那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桀风冷声道。
展开兽骨萧竹扇，将青焰、勾腾、仙音一并放出。
红衣女子见状道：“好，就陪你玩玩！”
忽闻雪爷爷叫道：“清漪，你怎么样？”
桀风忙回头看时，见清漪慢慢弯下身来将柳默抱入怀中。
桀风回头对红衣女子哼道：“且留你一命，稍后再说！”
回身跃至清漪对面，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一时也只是默然望着她。
此时柳默脸色已几近冥灰，只将眼望着清漪，努力向清漪展开一丝微笑，用尽力气：“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清漪缓缓伸出手来轻轻替他捋好鬓边发丝，轻声道：“好……”
却又滚下泪来。
柳默慢慢闭上眼，渐渐失去了意识……
清漪将他紧紧抱住，只一味落泪，却不发一声。
柳默忽觉自己轻轻飘起，再看自己，却仍躺在清漪怀中，知自己已然离魂出体。
便出声唤她：“娘子……”
清漪亦抬眼望着他，唤道：“相公……”
柳默伸出手来，想替她擦去脸上泪滴，手伸至她脸庞，却触之无物。
原来连这么简单的事，自己亦不能为她做了，不禁心中疼痛，只觉似乎流下泪来，却又无一滴眼泪。
忽然空中晃出一白一黑两个影子，一人戴一顶高高的帽子，那黑的一脸凶相、白的却笑容可掬。
两无常来至柳默近处：“走吧。”
柳默望着清漪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着我……”
清漪擦了擦脸上泪水，对他微笑道：“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柳默便随两无常而去。
 “今日这位倒清爽，不似别的鬼魂哭哭啼啼的只是不愿走。”白的道。
 “正是，连锁链也不必了。”黑的道。
柳默随了两无常越走越远，不一时便消失不见。
清漪将柳默尸身轻轻抱起，往崖上木屋走去。
桀风上前轻声道：“我来抱他吧。”
清漪向他摇摇头：“我没事了，谢谢你。”
自己抱着柳默向前走去。
桀风便只跟在她身后。
雪爷爷叹息一声，亦跟了上去。
唐素秀仍呆立一旁，望着清漪抱着柳默越走越远。
红衣女子亦望着清漪桀风二人背影，忽恍然道：“原来他不是喜欢那个男人啊……”

忽觉一阵阳光刺眼夺目，柳默勉强睁眼看时，只见满天湛蓝、白云如雪缓缓飘过翠绿的树梢。柳默一时茫然。这是哪里？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