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悔，无尽的愤恨

就在桃原和荷怀阴被他的风圈刮得快透不过来气，雷光电闪即将把他们两个卷进去的一瞬间，风圈突然散去。
伏流横着画龙擎天戟，站在那里望着他们两个人。
桃原见他停止了戟之契，把刀向荷怀阴的脖子用力顶了一下。
荷怀阴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痕！
桃原又向伏流大声喊：“把窈冥泉石交出来！否则就杀了他！”

伏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说任何一个字。

桃原哼了一声：“那我就先割下他的一块肉来！”
说着就准备下力。

伏流突然开口：“够了！”
说完伸手从衣襟中掏出了从雪魔茫昧手中抢下的窈冥泉石。
他望了望桃原和荷怀阴，又望了望手中的窈冥泉石，终于说：“让他过来，我就给你泉石。”
桃原却大声说：“把泉石交出来，我自然会放了他。”

他们对望了一会儿。
伏流终于把手中的窈冥泉石抛向了他。
桃原立刻伸手接住了飞来的窈冥泉石。
就在这一瞬间，伏流已经把荷怀阴拉到了身旁。

鸿深士兵们又围了上来。
桃原把窈冥泉石呈到雪魔茫昧手中，再次向伏流攻了上来。
郦峡也立刻跟上。
伏流一手拿着画龙擎天戟，一手拉住荷怀阴。如果现在使出戟之契，恐怕会伤及荷怀阴，所以只用画龙擎天戟或刺、或勾、或砍、或引。
即便如此，这画龙擎天戟也不容小觑。
桃原等人并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郦峡再次腾空而起，拉满长弓，催动了浮云弓之契。
这次，他一连射出了两箭！
伏流勉强挡开一箭，但另一箭扎进了他的右胸！
他立身不稳，被桃原一刀逼到了圣泉殿殿墙边上。
鸿深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桃原一把大刀逼在伏流眼前，伏流勉强用画龙擎天戟架住。
“还不束手就擒！”
桃原厉声喝了一句。
伏流一双眼死死盯着他。
荷怀阴就缩在他胳膊下面。
伏流突然发出一声大吼，画龙擎天戟发出巨大的力量，把桃原震出去十步远，士兵们纷纷后退。
伏流一把抓起荷怀阴，飞身跃起，跨过鸿深士兵的头顶，落在了宫墙之上。
桃原拔腿就追，伏流带着荷怀阴已经跃下了宫墙，跑入山野之中。
桃原和郦峡立刻带着士兵向宫外追去。
“桃原、郦峡！”
雪魔茫昧喊了一声。
桃原和郦峡连忙回了一句：“末将听令。”

雪魔茫昧望着宫墙：“不用追了，让他们去吧。”
桃原和郦峡互望了一眼，回答说：“是，大皇子。”
雪魔茫昧走到宫墙外，望着黑暗中无尽的山野，轻声说：“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永远、永远都会一直恨我吧……”

伏流带着荷怀阴越过无数栈道、山谷，一路跑下了貉雀山。
荷怀阴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
连眼泪也没有。
整个人就像一个木偶，任由伏流扯着拉着往前跑。
只有他累得直喘气的样子，才流露出一点生人气息。

跑到山脚下，伏流确信没有追兵，这才放慢了脚步。
荷怀阴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大口大口地喘息。
伏流解下腰间葫芦递给他：“喝吧。”
荷怀阴一边喘息，一边抬头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葫芦，却伸手使劲把葫芦打得飞了出去。
伏流默默走过去，捡回了葫芦。
荷怀阴还趴在原处大口大口地喘气。
伏流走到他面前，背对着他蹲了下来：“来吧，我背你。”
荷怀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蹲在自己面前的脊背。
脚下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劲，一下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绕过伏流，一个人往前走去。
伏流也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荷怀阴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瞪着他：“为什么还跟着我？窈冥泉石已经被鸿深国拿走了，我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伏流皱了皱眉：“你打算去哪里？”
荷怀阴只说了一句“与你无关”，就自己提脚走了。
伏流还是跟在他身后，却没有再说什么。
荷怀阴再次回转身来对他大声吼了一句：“别再跟着我！”
伏流就停下了脚步。
荷怀阴脚步向后退了几步再次说：“别再跟着我！”
说完转身向旁边的一条小路跑走了。
伏流就站在原地没动。
不一会儿，荷怀阴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漫天的黑暗之中。

荷怀阴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荒野中乱跑，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跑着跑着，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试着爬起来，但是才起了一半又再次摔倒了。
他趴在地上，突然想起在貉雀山遭遇凶猛的魈熊，差点丧生在魈熊的掌下时，渔落兮——鸿深国的大皇子雪魔茫昧突然出现，抱着自己滚倒在山地上的情景……
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自己！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是假的！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拿到窈冥泉石！
荷怀阴狠狠地用手捶在坚硬的地上，咬得嘴唇都裂开了，嘴里全是咸咸的血味。
他突然盯着自己的手。
就是自己握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打开了圣泉殿父皇元神的封印！
就是自己亲手，把父皇、整个瑶华宫、整个绵古国不惜用生命去守护的窈冥泉石交给了他！
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毫无知觉地滚滚而下，他一只手抓起旁边的石头，朝自己的另一只手拼命地砸了下去。
狠狠地、一下快似一下！

很快右手就被他砸得血肉模糊了，可是他的手依然没有任何停顿，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向自己的手……
他举起石头的左手手臂，突然被人用力地抓住了。
他抬起泪水磅礴的眼睛，看到了伏流的脸。
伏流低沉的声音好似没有任何情绪：“砸坏自己的手，一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荷怀阴挣扎着想把手臂从伏流手里挣脱，大声地吼叫：“放开我！用不着你假惺惺！”
伏流忽然就放开了抓住他手臂的手。
荷怀阴正在死命挣扎，被他突然这么一放，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伏流用依然沉静的声音说：“砸坏了你自己的手，就能抢回窈冥泉石吗？就能告慰你的父皇、还有那么多冤死的绵古国的子民吗？受了欺骗、受了背叛，就只会拿自己的手撒气吗？绵古国的人就这样懦弱无能、没有一点点胸襟和气魄吗？”
荷怀阴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泪痕对着他大声吼叫着说：“你不要在这里振振有词！你还不是跟那个家伙一样，假惺惺地救我，假惺惺地对我这样好那样好，最后还不是为了抢我们绵古国的窈冥泉石！你就跟他一样、又卑鄙、又无耻！”
伏流望着他说：“没错，我见过我们常源国的皇上之后，他确实让我来绵古国找寻机会抢夺窈冥泉石。我也确实一直在找你，但是没想到已经被雪魔茫昧抢了先。找到你的时候我就一直怀疑，在你身边的年轻人肯定不那么简单。可是你那么信任他，他也没能套出圣泉殿封印的解法，我就明白你父皇作下的神封之契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所以我才一直跟着你们，也没有揭穿他。不过他也确实一直隐藏得很好，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就是鸿深国的大皇子雪魔茫昧。他还曾派人围攻我想杀我，可惜我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但是也多亏了他，如果没有他，你可能永远也无法打开神封之契的封印，绵古国圣泉殿的窈冥泉石也将永远不能重见天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荷怀阴突然整个人向他撞过来，伏流没有闪避，荷怀阴一头撞在了他的胸前，扯动了他胸前和肩上的伤口，他只微微哼了一声。
荷怀阴用自己磨得都是血的左手和已经被自己砸得血肉模糊的右手狠狠地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大吼：“就要它永远不见天日！凭什么让你们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得逞！”
但他突然想到，窈冥泉石已经不在了！
封印已经被自己亲手打开，窈冥泉石也已经被自己亲手送给了自己最大的仇人……
他整个人颤抖不已，揪住伏流衣襟的手捏得仿佛骨头就要碎裂似的，吼出了一声痛彻心扉的野兽般的嚎叫……

就在桃原和荷怀阴被他的风圈刮得快透不过来气，雷光电闪即将把他们两个卷进去的一瞬间，风圈突然散去。伏流横着画龙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