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神意材料,一定要找到!
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清脆的枪响,
尖刀掉落在地上。
刚才手握着尖刀的男人左手捂着右手手腕,
鲜血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
子弹穿透了他的手腕,打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众人都大惊失色,望向枪响的方向——
就在族长身后。
那里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等身材的男人。
他把手里的手枪插到腰间,端起挂在身上的一把大号酒瓶大小的枪:“这把枪一次能打五十颗子弹,方向各不相同,每颗子弹的威力就和刚才那把小枪差不多。”
村人们都愣在那里,没人出声。
族长也被惊呆了,说不出话来。
野古莲认出他来了,
这不就是在柴房里帮自己解掉绳子又塞给自己那片要命叶子的那个男人吗?
那个男人端着枪接着说:“这可是我几十年来的得意之作,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克那兹之星,不错吧?”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族长不愧是族长,她终于从震惊中回了一点神,问了一句。
男人用下巴指了指野古莲:“先把他的绳子解了。”
族长望了望野古莲、又望了望端着枪指着自己和族人的男人,还在犹豫。
男人咧了咧嘴,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警告的笑容:“你没有时间召唤你的坐骑了,因为你肯定没有我的枪快。而且……”
他的话还没说完,头上突然盖来一大片黑影。
他吃惊地抬起头来,就看见一只尖爪、弯喙、扇动着机翼般翅膀的巨鸟正飞过自己的头顶掠向族长。
是希波鸟。
希波鸟用嘴把族长叼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背上,振翅飞了起来。
男人一拍大腿:“哎呀,让她坐上去了!”
族长从衣襟中拉出原本挂在脖子上的一根绳子,绳头上坠着一颗玉珠一样的圆石。
族长紧握圆石。
希波鸟突然开始在空中画出奇异的图案。
火堆上的夜空中虽然它的影子有些模糊,但它所画出的图案的银色线条就像星月一般明亮。
野古莲看着希波鸟飞翔的轨迹和它所画的图案,无比震惊地蹦出一句:“神之启示!”
希波鸟、神之启示!
驾驭希波鸟用神之启示祈祷是远古时候的做法,现代科技与文明建造了飞船之后,都是用无那飞船来启动神之启示了。
难道这里就是远古巫族存在的地方?
可是远古巫族向神祈祷的也是神职人员,
而他们竟然要杀了自己来祭月,
这么野蛮、凶残,怎么可能是神的侍者?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们又究竟是什么人?
希波鸟在空中画出了水星神之启示。
眼看就要完成,希波鸟却突然掉头向下坠落。
它挣扎着想再往上飞,却最终跌落在地,族长也摔倒在地上。
男人呼了一口气:“好险。”
几个族人把族长扶了起来。
族长望着倒在地上的希波鸟,一脸不可置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再次端了端手里的枪:“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神之启示虽然不能伤人,但我也怕它伤了我的宝贝枪,所以提前给你们的好坐骑下了点料。”
“是你干的?”
族长抚摸着晕厥在地的希波鸟又气又怒,浑身哆嗦,苍老的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没错,是我干的。”男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起效了,没想到这只还能飞过来,不愧是族长的坐骑。”
“你究竟对它干了什么?”
族长大声质问。
“放心,只是让它睡上几天,药效过了它就会醒的。”
男人说完望了望野古莲向族长说:“现在可以解开他了吗?”
族长挥了挥手,野古莲身旁的两个男人抖抖索索地帮他把绳子解了。
“上来。”
那个男人又对野古莲说。
野古莲双手撑着台板,跳了上去。
那个男人一只手伸到腰间,掏出一把小枪扔给他:“听说你是神职人员,别告诉我说你不敢杀人。”
“你听谁说的?”
野古莲倒觉得奇怪。
“你的胸牌,他们拿着呢,要让他们还你吗?”男人说。
野古莲还没开口,台上端着子弹盘子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野古莲的约蓝导师胸牌,递给他。
野古莲接过胸牌装到口袋里:“以前我可是伽宁导师。后来有个家伙开车撞坏了我的摩托,还对我大吼大叫,还想开车撞死我,我几枪打得他跪下来,还差点爆了他的脑袋。”
“然后呢?”
男人颇有兴致地问。
“那个家伙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然后我就变成约蓝导师了。”野古莲说。
“那你这脾气可不太好,你能当上神职人员,恐怕神灵有点眼瞎啊。”男人说。
野古莲把枪口对准族长:“要是他不眼瞎,我现在应该在迪幻斯城最热闹的酒馆里喝酒、泡妞。”
男人大笑了几声说:“我叫鲁衣河。”
“野古莲。”
野古莲也自报家门。
鲁衣河向他点点头,然后把枪口对着族长晃了晃:“族长,请跟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
族长警惕地问。
“莎里以罕室。”鲁衣河说。
族长听了这个名字,异常吃惊。
她被皱纹压得像细缝一般的眼睛忽然圆圆地大睁开来,声音发颤又沙哑地说:“莎里以罕室!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莎里以罕室?”
野古莲听得不明所以,其实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要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样才能回到自己所熟知的世界。
所以他忍不住插了一句:“能不能先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但是,族长现在眼睛只盯着鲁衣河,鲁衣河也是一双眼睛盯着族长,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话。
族长爬满皱纹的脸此刻现出坚定的表情:“我活了这把年纪,早就活够了,你休想威胁我,我绝不会让你进到莎里以罕室的!”
鲁衣河晃了晃枪口:“老太婆,你别忘了,我刚才说过了,我这把枪,一次能发射五十颗子弹,你一个人死,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说着,把枪口对着台下站得密密麻麻的村民移动了一个来回:“怎么样?你觉得死几个比较满意?”
台下的村民们都捂着头尖叫,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叫声,他们有的人开始拔腿逃跑。
鲁衣河向野古莲吼了一句:“开枪!”
野古莲把枪口对准一个逃跑的人,子弹飞了出去,正打中那个人的大腿。
中枪的人立刻扑倒在地,其他的人也都扑倒在地,不敢再跑。
鲁衣河大声说:“谁敢再跑就打谁!”
台下的人不敢再逃跑,小孩子的哭声也被按住,发出呜呜的声音。
鲁衣河再次把枪口对准族长:“可以走了吗?族长。”
现在这个情形,野古莲插不进一句话,只能先见机行事。
族长回过头去,看了看台下站着的、趴着的、哭着的村民们,向鲁衣河说:“好吧,我带你们去。”
“不愧是族长,很爱惜你的族人嘛。”鲁衣河说,“那就请吧。”
族长踏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了下来,鲁衣河和野古莲跟在她身后也走了下来。
“等一下!”鲁衣河说。
族长停下了脚步。
鲁衣河对野古莲说:“去,多找点绳子来,把他们都绑起来。”
野古莲就去找了绳子来,叫村民们动手绑人。
这着实花了一些功夫。
终于绑完了,鲁衣河拎起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解掉了他脚上的绳子:“你,一起去。”
小男孩吓得“哇哇”直哭。
鲁衣河恶狠狠地说:“再哭就先给你来一枪。”
小男孩儿马上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
鲁衣河这才对族长说:“走吧。”
族长拉着小男孩的胳膊,带着鲁衣河他们,一路走到族长家的木屋。
她并没有进门,而是绕到木屋的后面,
那里的屋檐下有一个走廊,走廊的下面是一道草坪。
族长走到一处草坪那里,把一块草皮掀了起来,露出了一道木门。
鲁衣河看了,惊叹着说:“竟然藏在这里!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族长掏出钥匙,打开了锁,拉着小男孩儿走在前面,领着他们两人往下走,来到一道石门前。
族长站在石门前,双手交叉叠在胸前,用古怪的语言开始祝祷。
鲁衣河也不催她。
等她祝祷完,鲁衣河说:“族长,言灵。”
族长听了这句话,脸色又是大变:“你怎么连言灵都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现在先说言灵,好打开石门,不要问那么多。”鲁衣河说。
族长对着石门,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祝祷和言灵野古莲都一个字也没听懂,但是又有些似曾相识。
然后族长又开始了祝祷,这次又是非常古怪的语言,野古莲忽然想起来:这是古老的克那兹语!不,也不全是,但是真的很像!
鲁衣河对正疑惑发呆的野古莲说:“这是远古巫族的语言,你听不懂吧?”
远古巫族!
野古莲惊讶地望了望鲁衣河,然后整个眼神都集中在了族长的身上。
难道他们真的是远古巫族?
野古莲想再次确认清楚:“这里是远古巫族的村落?她就是远古巫族的族长?”
“没错,”鲁衣河说,“看来神职人员还是多少有点才学,还能知道他们。”
野古莲再一次打量着族长,他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里的神之侍者要杀人祭月这么凶恶残暴,
但是希波鸟画出的是真正的神之启示、族长所说的与古老的克那兹语极为相似的语言,这些都指向了他们就是远古巫族的这个事实。
野古莲心里忍不住想感谢神灵,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远古巫族存在的地方!
族长祝祷完毕,再次说了一句言灵,也很短,但跟前面那句并不相同。
言灵说完过了一会儿,石门终于缓缓开启。
鲁衣河让族长和小男孩先进去,自己和野古莲随后才走进去。
野古莲进到里面一看,门虽然不是很宽,可是里面却宽广得像一个大大的广场。
这个广场上,整整齐齐地树立着难以计数的石碑。
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这、这是什么?”野古莲问。
族长用苍老的声音说:“这是我们远古巫族代代相传的石文史诗,它记载着克那兹星球从远古神灵创世时期到七千年前的先进文明驱逐远古巫族的历史。是我们远古巫族的圣地。”
野古莲走到一块石碑前,发现上面的文字确实很像古老的克那兹语,但是他几乎都不认识。
鲁衣河却看得很认真。
“你认识这些文字?”
野古莲奇怪地问。
“当然。”鲁衣河说。
“你为什么认识我们远古巫族的文字?”族长也非常吃惊地说,“难道,你也是远古巫族的人吗?”
“没错。”
鲁衣河回答说。
族长想了想说:“两百多年前,我们族里有一个长老逃了出去,再也没回来过,难道你就是他的后代吗?”
鲁衣河给族长竖起了大拇指:“族长不愧是族长,这种事情也清清楚楚。”
“你回到这里来,究竟要做什么?”族长问。
“其实,族长你不用害怕。我呢,只是想找一样东西。但是,莎里以罕室毕竟是远古巫族最神圣的地方,我就算说破嘴皮子,你也绝对不会带我进来的,所以我只好耍了点小手段。不过呢,我坏人都做了,又怕你还是会记恨我,所以不得不带了他来防身。”
鲁衣河说着,指了指那个小男孩。
“你到底要找什么?”族长问。
鲁衣河看了看像森林一样的石碑,也有点头大,这要读到什么时候、要怎么才能找得到?
所以,他还是决定先试试问问族长:“族长,我在我爷爷的爷爷的父亲,也就是那位长老留下来的手记里,看到他提过一种材料,它是由神灵的意念化成,可以唤起人们对神灵的敬仰,净化人的灵魂。族长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要找这种东西做什么?”族长问。
“其实,我是一个枪械师。”鲁衣河说。
“枪械师?”
族长听不太懂。
鲁衣河举了举手里的枪:“就是它,我是专门制造枪支的人。”
族长好歹还是认识枪的,点头表示听懂了。
“我的父亲,还有我的爷爷,他们也都是枪械师。”鲁衣河接着说,“我们为越来越先进的制造工艺而欢欣鼓舞,也为自己越来越精湛的制造技艺而骄傲。一支又一支制作精良的枪支从我们手中流出,我们为此兴奋而自豪,但是……”
鲁衣河说到这里,望了望手里的枪,叹了口气才接着说:“我们都忘了一件事,枪支一旦制造出来,就会带来无辜的杀戮和死亡。我的爷爷,他是出了车祸死的,整个身体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但是医治了几个月,死得很痛苦。”
小男孩听了吓得直往族长怀里钻。
族长连忙抱住他。
鲁衣河接着说:“我的父亲,他是因为弹药库爆炸,被炸掉了半边身子,面目全非。”
小男孩终于没忍住,吓得大哭起来。
族长轻声安慰他。
鲁衣河看了看他,又接着往下说:“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开始觉得生死其实是一件很大的事。去年父亲去世了,我也思考了很多。我也想过,只要我从此不再制造枪支,也许能有个善终。但是,想想自己的一生,已经制造了无数的枪支。而且还发明了克那兹之星。克那兹之星卖了多少,我已经不记得了。所以我想,我就算什么也不做,自己的罪孽也已经太深太深了。”
“所以,你想要找到那种材料?”野古莲说。
“是的。”
鲁衣河回答。
“可是你找到它,又能做什么呢?”野古莲说。
鲁衣河突然望着他,微笑着,也不说话。
野古莲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平时用枪吗?”
鲁衣河问他。
“用。”野古莲说。
“你真的杀过人吗?”
鲁衣河又问他。
“这个、暂时还没有。”野古莲说。
“你为什么被人追杀?身上中那么多子弹,连额头和脸上都留下了那么深的疤?”鲁衣河问。
野古莲摸了摸自己的脸和额头,到现在还没照过镜子,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脸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脸上和额头上的疤痕,摸起来确实都很深。
野古莲还没有回答,鲁衣河已经接着说下去了:“神职人员是神灵的使者,是不能杀人的,所以无那飞船的神之启示对人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神职人员也并不配备具有杀伤力的武器,麻醉枪能有什么大作用?一旦遇到像你这种被人追杀的情况,可以说是任人宰割了。”
“呵呵,其实我真用枪。”
野古莲尴尬地笑了笑。
鲁衣河笑了笑说:“看你开枪的样子和准头我就知道,但你确实没有杀过人。”
这一点野古莲也不否认。
“你不杀人,别人却要杀你,再遇上一群人来要杀你,你是毫无反击之力的。”鲁衣河说。
野古莲想想自己几次死里逃生,他说得确实没错。
鲁衣河的眼中突然散发出一种光亮,望着野古莲,用坚定的语气说:“所以,我要制造一种枪,专门给你们神职人员使用。”
野古莲诧异地望着他:“专门给神职人员使用的枪?”
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清脆的枪响,尖刀掉落在地上。刚才手握着尖刀的男人左手捂着右手手腕,鲜血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