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绝望，泽合至暗之夜！

然后他举着剑，怒气冲冲地说：“三石合一、泉石复苏，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父皇为什么这么说？”雪魔茫昧问。
雪魔岫衍叹了一声：“你跟我来。”

雪魔岫衍带着雪魔茫昧出了圣泉殿，坐上马车一路出了博渺宫，来到了刑狱司。
在暗无天日的大牢中，雪魔茫昧见到了一个人——前一任司水大神官阚寻骃。
阚寻骃看见雪魔岫衍站在牢门前，在牢房中跪拜行礼。
“阚司水，”雪魔岫衍的声音低沉而肃严，“如今三颗窈冥泉石已经合而为一，但是却没有能够复苏泉石。三天已经过去了，没有一滴泉水涌出。看来，三石合一并不能够解除泽合干旱之困。”
“皇上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可惜这个答案实在让人遗憾。”阚寻骃说。
雪魔岫衍向雪魔茫昧问：“你知不知道阚司水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因为他打碎了圣泉石的祭祀神器吗？”雪魔茫昧回答。
雪魔岫衍说：“在孤王和绵古、常源两国皇帝在蒙渠边会面之前，阚司水已经与其他两国的司水大神官会过面了。当时民间已经到处都在传言，只要三个国家的三颗窈冥泉石能够合而为一，窈冥泉石就能够重新复苏，再次涌出泉水。三位司水大神官在那次会面中也进行过反复讨论，三石合一究竟是否可行。他们讨论的结果是，三石合一可以尝试，但是否真的能够复苏泉水，还未知。”
雪魔茫昧脸色暗沉：“未知吗？”
“虽然当时的结论是这样，”雪魔岫衍说，“但是民间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只要三石合一，就能够使泉石再度复苏，重新涌出无尽的泉水……”
“不仅是民间，连司水神官们也都这么说。”雪魔茫昧说。
“不错。”雪魔岫衍说，“窈冥泉石乃是圣泉石，是天神所赐！是泽合无数生灵的生息之力！而且它繁盛之时涌出那么多、就像无止无尽一般的泉水，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是的，窈冥泉石是圣泉石，是神迹。
泽合的每一个人都深信不疑。
更何况，它曾经涌出那么多无止无尽的泉水，滋养了泽合的每一寸土地……
每一个泽合人都会打从心底里相信——三石合一，一定能够复苏圣泉石，重新涌现出曾经那般给予所有泽合生灵生生不息之力的圣泉之水。
“而且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雪魔岫衍接着说了下去，“河泽大川全都干涸、春不能种秋不能收，已经死了这么多的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我们都必须要试上一试。更何况，如果我们不先下手为强，被别的两国无论谁抢了先，我们的下场就跟绵古一样了！”
雪魔茫昧无言可回，因为雪魔岫衍所说的，他都再明白不过了。
雪魔茫昧问：“那么阚司水他究竟为什么会关在这里？”
他已经感到这恐怕不是打碎一件祭祀神器这么简单的事了。
“阚司水从一开始就反对抢夺圣泉石这件事，而且提出要寻找别的水源，所以我就把他关在了这里。”雪魔岫衍。
“别的水源？”
雪魔茫昧有些吃惊。
雪魔岫衍就望着阚寻骃。
阚寻骃说：“圣泉石也许并不是唯一的水源，如果能找到别的水源，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圣泉石不是唯一的水源？”
雪魔茫昧更加吃惊。
阚寻骃望了望雪魔岫衍，没有接下去，却向雪魔岫衍伏地叩头：“皇上……”
雪魔岫衍自袖中取出半个手掌大小的一个物件递到了雪魔茫昧面前：“阚司水曾经给我看了这个。”
雪魔茫昧接了过来。
这是一块灰黑带青的、像是什么野兽的角片或是甲片，上面刻着一些弯曲的线条。
“这是龟甲。”雪魔岫衍说。
“龟甲？”雪魔茫昧不明所以，“它跟圣泉石有什么关系吗？”
“六十年前，先祖皇帝修建盍璩别宫的时候，匠人们在地下挖到了一些这样的龟甲。”雪魔岫衍说，“当时的史官把龟甲拼凑起来，上面显示出了一幅泽合地界的水流图。”
“水流图？”
雪魔茫昧开始觉察到不寻常。
雪魔岫衍点点头：“龟甲水流图所指示的水源，并不是圣泉石。”
“什么？”
雪魔茫昧大吃一惊。
不是圣泉石？
怎么可能？
从浮氏皇族流传下来的水流图，全部都显示泽合只有一个水源，那就是浮氏皇宫的圣泉池！
浮氏灭亡之后，鸿深、绵古、常源都根据浮氏王朝流传下来的水流图各自绘制了本国的水源图，每一个水源都在各自的圣泉殿。
鸿深博渺宫圣泉石流入蠡珩河，绵古瑶华宫圣泉石流入凖纳川，常源倾重宫圣泉石流入长津大河。
水流从每一个圣泉殿流出，汇入泽合大川，流向整个泽合地界。
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水源？
如果龟甲水流图是真的，那难道从前我们所看到的所有水源图全都是假的吗？
难道从浮氏皇室开始，水流图就已经被篡改了吗？
浮氏皇室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龟甲在哪儿？”雪魔茫昧问。
“后来这些甲片被送到当时的司水大神官手中，奏报了先祖皇帝。”雪魔岫衍说，“龟甲水源图被判为伪造，史官和伪造的人都被问斩。龟甲也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雪魔茫昧举起手中的龟甲片，“那这是什么？”
雪魔岫衍望向阚寻骃。
阚寻骃说：“这一片龟甲原本夹藏在贯知阁的一册史籍中，因为编绳断裂，掉落出来，才偶然发现的。”
“就只有这一片？”雪魔茫昧问，“那阚司水怎么知道龟甲水源图的事？”
“从前的司水大神官去世前曾经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我也查阅了六十年前的案件卷宗，确实有记载伪造龟甲一案。”阚寻骃说。
龟甲水源图是真的存在？
还是确实是伪造？
现今三石合一，窈冥泉石却没能复苏，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到水源！
雪魔茫昧向雪魔岫衍跪请：“请父皇下令找寻其他龟甲片，同时寻找别的水源！”
阚寻骃也跪伏在牢房地上：“皇上，找寻水源已经刻不容缓，请立刻下旨！”
雪魔岫衍望着阚寻骃伏在地上的身形和雪魔茫昧望着自己的眼睛，叹了一声：“孤王还不至于糊涂至此，找寻水源一事已经交由新任的衣司水秘密进行。”
雪魔茫昧听了很是意外：“原来父皇已经在寻找别的水源了？”
“鸿深不能坐以待毙。”
雪魔岫衍说着又转向阚寻骃。
“阚司水，”雪魔岫衍的声音凝重而威严，“孤王现在恢复你司水大神官之职，你与衣司水两位大神官合力，务必要找出方法，恢复泽合水源！”
阚寻骃再次伏地接旨。
雪魔岫衍又向雪魔茫昧下令：“找寻龟甲片之事就交给你。”
“是！”
雪魔茫昧回答。

雪魔岫衍回到博渺宫大殿，立刻下令：“泄露圣泉石未能复苏之密者，死罪！”

常源国驿馆花苑内。
伏流正在擦拭自己的画龙擎天戟。
“伏大叔。”
荷怀阴叫他。
“怎么？”伏流说。
“你、”荷怀阴迟疑了一会儿，才问出一句，“你去到那边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伏流说：“还没想呢。”
他一边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画龙擎天戟，一边又说：“反正去到那里的路还很长，我可以路上慢慢想。”
“是啊，可以慢慢想。”荷怀阴说。
伏流擦拭完毕，把画龙擎天戟左右前后翻转看了一回，长柄拄地站了起来，试着做了几个刺、扫的动作。
伤口好了不少，身体的灵便性也恢复了很多。
伏流满意地收了画龙擎天戟，对荷怀阴说：“如果我告诉皇上这就要离开，恐怕走得不爽快。所以明日趁天明之前，我就先行一步了。”
荷怀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说：“好歹知会我一声，我也好送送你。”
伏流望着他：“怀阴，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我现在还不能走。”荷怀阴说。
伏流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绵古的大仇是不能不报，但也不要急在一时。等你再长大一些，修为更精进了，再来报仇胜算不是更大吗？”
荷怀阴摇头说：“我不能等。鸿深拿到了三颗泉石，一定会起兵对付常源。常源当然不肯轻易就这么放弃泉石，也绝不会任由鸿深践踏常源国土，一定会竭尽全力跟鸿深决一死战。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绝对不能错过！”
伏流不再多说什么，伸出手紧握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想来找我随时都可以来。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傍晚的时候，突然有宫里的人来到驿馆传旨：“皇上在大殿紧急召见。”
伏流皱了皱眉，和荷怀阴一起来到大殿。
大殿上文武百官已经都到了。
司寇浮叶也已经在列。
常源国皇帝滕极渊面色凝重：“孤王收到消息，鸿深国拿到了三颗窈冥泉石之后，已经在三日前举行了盛大的三石合一庆典仪式，但是……”
他的声音变得很沉重：“窈冥泉石并没有复苏……”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如果这样都没有办法恢复水源，那泽合地界岂不是……”
文武百官霎时间就哀声满堂。
荷怀阴和伏流也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
不是说三石合一就可以让灵泉复苏，再次涌出泉水吗？
为了争夺三颗泉石，已经死了这么多的人，绵古国更是国亡宫破！
什么叫没有复苏？
为什么会这样？
“这绝不可能！”荷怀阴突然大声吼叫起来，“怎么可能没有复苏？怎么可能没有泉水？这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伏流按住他，沉声说：“怀阴，你冷静一点！”
“冷静？要怎么冷静？为了泉石、为了泉石、我、我……”
荷怀阴突然嚎啕大哭。
伏流还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让他哭吧。”滕极渊开口说，“此时此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值得大哭、痛哭一场……”
“皇上……”
文武百官听了，无不感伤，大殿上一时间悲声四起。

司寇浮叶先站出来：“皇上，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恢复水源的办法才是。”
滕极渊点头称是，叫了一声：“司水大神官狐阙。”
狐阙出列。
“你可知道怎样才能让圣泉石复苏？”滕极渊问。
狐阙跪倒在地，回答说：“臣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
“三颗圣泉石已经合而为一，窈冥泉石却没能复苏，难道真的是天神要亡泽合吗？”
滕极渊眼中也涌现了眼泪。
大殿上众人再次悲声涕泣，哀声遍起。

荷怀阴和伏流回到驿馆。
两个人就默默地坐在屋子里。
天已经黑了。
他们都没有起来点灯。
屋里屋外都只有一片沉沉的漆黑夜色。

然后他举着剑，怒气冲冲地说：“三石合一、泉石复苏，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父皇为什么这么说？”雪魔茫昧问。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