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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解封圣泉殿?真的不知道!

2.解封圣泉殿?真的不知道!

“父皇……”
荷怀阴满面眼泪望着倒在地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气息的荷济。
“快、快追!”
鸿深国军士的声音越来越近。
荷怀阴终于禁住自己的哭声,颤抖的双手离开了荷济还带着温度的身体。
他迈开腿试图要跑走,但是双腿却使不上力,一下跪倒在碎石之上。
磕撞的疼痛直连心肺,让他终于有了一点清醒的意识。
他赶紧抓住旁边的大石头爬了起来,胡乱择了个方向拼命地跑了起来。
山路上到处倒着死去的军士。
有穿着绵古国战袍的,也有穿着鸿深国战袍的。
血迹随处可见,鲜血汇成的小溪流跌落下山谷,与山谷中的血流汇集在一处继续向下流淌。
荷怀阴在无数的尸身和鲜血中跑着跑着,终于忍受不了,停下来抱住一棵大树开始拼命呕吐。
鸿深国的士兵追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七皇子!”
荷怀阴吓了一大跳,拼命挣扎:“放开我!”
大张开嘴一口咬在那个士兵的手臂上。
那个士兵吃痛,撒开了手,荷怀阴转身就要跑,却被另外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荷怀阴一边大喊大叫,一边两脚拼命乱蹬,两个士兵死死抓住他胳膊不放。
荷怀阴蹬得整个人都腾空了,但是并没有任何用处。
他被囫囵捆绑起来,带回了瑶华宫。

整个瑶华宫已经没有一个活下来的绵古国人。
鸿深国的士兵驾着荷怀阴,踏过一个又一个的尸身,来到了圣泉殿。
圣泉殿上荷济元神的金光已经消失。
这是一座由巨大的石头建造而成的宫殿。
整座宫殿并不是很大,大概也就够放下十匹马。
但是它四周的殿墙、包括顶部都用巨大的石头围得密密实实。
殿中窈冥泉石流出的泉水只从殿墙上的一处石道流出。
但如今石道也已干涸,只有一道湿湿的水痕。
殿墙上、殿门上、殿门的锁环上,都溅洒了新鲜的血液。
在惨白的阳光和刺眼的血色中,东门微涓的副将桃原把荷怀阴带到殿门外,大声命令他:“赶快把门打开!”
他自己已经试过无数次,无论刀砍斧斫就是打不开这扇圣泉殿的大门!
看来荷济并非危言耸听,他已经用自己的元神封印了这座圣泉殿。
而神封之契只有被舍元之人选定的人才能解开,也就是七皇子荷怀阴。
他将满怀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个幼小的孩子身上:“快!把门打开!”
荷怀阴一双泪眼怒目瞪着他:“我不会开!”
桃原怒吼着说:“你那个已经见了阎王的皇帝父亲已经说了,你知道怎么解开封印,快打开圣泉殿!”
荷怀阴望了望圣泉殿门,他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父皇的声音在自己脑子里说着什么。
可是,他究竟说了什么?
荷怀阴无论怎么想,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
荷怀阴又说了一句。
“你这个小毛孩子不知死活!”
桃原怒吼一句,一刀砍在了殿门上。
殿门上突然闪出一道金光,桃原手中的刀差点被弹了出去。
他又一刀朝殿墙上砍去。
又是一道金光弹出,桃原手中的刀脱手飞出,掉落在地上。
而殿门、殿墙上却完好如初,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可恶!”桃原再次怒骂,挥手叫过两名士兵,“给我往死里揍!就不信他不说!”
两个士兵立刻走上来,对着荷怀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荷怀阴整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没有一处不痛,蜷缩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任凭他们拳脚相加。
桃原又挥了挥手。
两个士兵这才停了手。
桃原走上前来,揪着荷怀阴胸前的衣襟把他半拎了起来,厉声质问:“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把你活活打死!”
荷怀阴已经讲不出一个字,只抬了抬眼皮,眼神中又是惧怕又是愤怒。
桃原看他还是不说话,气得一把把他掼在地上。
荷怀阴被他这么一掼,当即晕了过去。
另一个将领郦峡走过来问:“副将军,怎么办?”
桃原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荷怀阴,再看看密封得死死的圣泉殿,想了想说:“郦军尉,先把这个小皇子关起来,我们再想办法,一定要让他说出解开圣泉殿封印的方法!”
“是!”
郦峡领命,挥手让两个士兵把荷怀阴抬到了瑶华宫的牢房中。
桃原连夜写下奏书,派人火速送回鸿深国。

接下来的几天,桃原派出了很多人,有时候诱骗、有时候吓唬、软硬兼施,甚至把荷怀阴的胳膊都割了两块肉下来,但是荷怀阴还是说:“真的不知道,不会开。”
桃原和郦峡商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真把他折磨死了,就真的再也打不开圣泉殿的殿门了,到时候,我们鸿深国全部的将士百姓也只能给绵古国陪葬……”
郦峡忧心忡忡:“泽合地界已经连年大旱,他就这样不开口,我们也耗不起啊,皇上还等着我们拿着窈冥泉石回去呢。”
桃原坐在灯下,长叹一声:“没想到这个七皇子小小年纪,倒有这份志气。这场夺石之战,我们杀死了那么多绵古国的人,整个瑶华宫没有剩下一个活人,他憎恨我们、抵死不肯开口,也是情有可原啊。”
郦峡望了望他,也叹了一声:“泽合大旱,鸿深、绵古、常源没有一个能够幸免,如今只有三石合一,才能让窈冥泉石重新苏醒、重新复活。他们不肯乖乖交出泉石,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
桃原摸了摸手中的大刀:“希望三石合一,窈冥泉石复苏,大旱解困,那个时候,这些冤死的绵古国的在天之灵也能够得到告慰吧。”
郦峡微微点了点头:“如今还是先给小皇子治伤吧,先保住他的性命,再好好想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桃原说。
又补了一句:“一定要尽快撬开他的口。”
“是。”
郦峡回答,当即出来派了随军大夫去给荷怀阴治伤。
荷怀阴也被从牢房中移到了一处宫殿里,在那里养伤休息。
经过几天的疗伤,本来已经虚弱得只能躺着的荷怀阴终于可以下地了。
桃原再次来到荷怀阴面前,对他露出和蔼的微笑。
但是他的和颜悦色完全没能让荷怀阴对他的恐惧有一点点的缓解。
荷怀阴整个人缩在墙角,无比惊恐地望着他。
无论桃原说什么,荷怀阴一句话也没有。
桃原试着靠近他,荷怀阴整个人蹲在墙角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吓得尖声大叫不已。
桃原只好作罢,一甩衣袖走出门去。
门外的郦峡对他点点头,走了进去。
郦峡走到离荷怀阴十步远的地方,对他说:“七皇子,你别害怕。他们做得太过分,我已经惩罚过他们了。”
荷怀阴还蹲在墙角,用警惕又恐惧的眼神望着他。
“是我让人把你挪到这里来,还请了大夫给你看伤。”郦峡继续说,“你放心吧,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
荷怀阴半信半疑地望着他,依然没有开口。
郦峡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你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就真的走出门去,回身合上了门。

之后连续几天,郦峡每天都会去看荷怀阴,跟他说说话,但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泉石的事。
荷怀阴渐渐地也会开口回答他两句。
这一天,郦峡再来看荷怀阴,士兵送进来一份点心,郦峡和荷怀阴一起吃。
荷怀阴咬了一小口在嘴里一直嚼。
郦峡望着手里的点心,叹了一口气说:“如今整个泽合地界都已经连年大旱,人们已经没有多少粮食可以撑下去了。再这样旱下去,就连野菜也没有办法生长,整个泽合地界的人全部都得饿死了。”
“大旱?全部都饿死?”荷怀阴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一脸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郦峡倒被他的问题问得愣了一愣,随即苦笑:“小皇子,你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
荷怀阴从小长在瑶华宫,锦衣玉食,哪里知道天下竟然还有饿死人这样的事?
“人间疾苦?”
荷怀阴更加听不懂了。
郦峡想了想,耐心地跟他解释:“小皇子自小生长在瑶华宫,不知道天下万物,并不是本来就有的。每一个人赖以生存的粮食、菜肴都是一点点生长出来的。”
“生长出来的?就像、春天里从地里钻出的小草、秋天里树上结的果子吗?”
荷怀阴努力地试着去理解他的意思。
“没错。”郦峡微笑点头说,“不管是地里长出的小草也好、还是秋天里结的果子也好,这些都离不开窈冥泉石的泉水。”
“都跟泉水有关吗?”荷怀阴问。
“窈冥泉石源源不断地流出泉水,这些泉水流到山间田野,滋润万物。天下万物得了泉水的滋养,才能生长、才能结出果实。”郦峡说。
“我知道了,”荷怀阴点头说,“先生的书里教过,窈冥泉石乃天下圣泉,是神明所赐,是万物生长的根基。”
“先生教得很好。”郦峡笑着说,“我们每天所吃的米粒、菜肴,我们喝的每一滴水,都是窈冥泉石的恩惠。”
荷怀阴终于听懂了,但是他也有一个很大的疑问:“可是,圣泉殿里已经很久、都没有泉水流出来了,冠津瀑也已经干涸很久了。”
郦峡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鸿深国的泉石,也已经干涸很久了。”
听了这句话,荷怀阴忽然瞪着郦峡,奇怪地问:“鸿深国、也有泉石的吗?”
“是的。”郦峡回答说。
“那你们为什么要来抢我们绵古国的泉石?”荷怀阴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手里的点心掉到了地上,指着郦峡大声地哭喊起来,“还杀了父皇、娘亲、还有我的哥哥姐姐们、还有瑶华宫这么多的人……”
郦峡蹲下身来,握住他的双肩,大声吼了一句:“听着,七皇子!”
荷怀阴更加大声地哭喊,伸腿去踢郦峡,嘴里大声哭叫:“你们还我娘亲、还我父皇!”
郦峡使劲摇晃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安静下来:“你冷静点儿!”
荷怀阴突然张口咬住他的胳膊,狠狠地、用尽全身的力气!
两个士兵连忙上来扯他。
他根本一点儿都不松口!
一个士兵一掌拍在他脖梗上,他差点晕过去,这才不自觉地松了口,半倒在了地上。
一个士兵已经把腰刀拔了出来:“再不老实,我可就不客气了!”
荷怀阴从地上爬起来,双手结印,大喊一声:“水之契:水箭!”
桌上的茶壶里突然飞出一道水线,直射向郦峡。
郦峡只轻轻侧了侧头,就躲了过去。
水线掉落在地上,溅起了几点水珠。
郦峡对拿着刀的士兵摇了摇手,那个士兵就把刀重新插回了腰间。
荷怀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眼神就像要将他们全部咬碎一样。
郦峡挥了挥手:“走吧。”
先抬脚走出了宫门,回身又对荷怀阴说:“这一切我都可以跟你好好解释,等你冷静一点儿,我会再来的。”
他隔着宫门望着一双泪眼、满面愤恨的荷怀阴,皱了皱眉,这才走了。
两个士兵也跟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荷怀阴一个人,他无力地坐倒在冰冷的地上。
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荷怀阴扑倒在地上放声痛哭,大声地呼喊:“娘亲、父皇……”

郦峡回到自己暂居之宫,刚进宫门就见一个倾流万缕霜雪银发的修长身形正背对着自己站在苑中。
听见他进来的脚步声那个人便转过身来,却是一张清朗年轻的面孔。
郦峡见了他连忙跪地行礼:“不知大皇子远驾来此,未能迎接,还请恕罪。”
正是鸿深国雪魔皇族大皇子雪魔茫昧。
“窈冥泉石怎么样了?”
雪魔茫昧第一句话先问。
郦峡低头回说:“末将等还在想办法,只是那个小皇子始终不肯说出打开圣泉殿的方法。”
雪魔茫昧精锐的目光投向荷怀阴所在的方向:“神封之契根据舍元施下封印之人印术的不同,解法也各不相同。无论如何,都绝不会是轻易能够解开的。不过,今天我雪魔茫昧既然来到这里,就一定会让他解开圣泉殿的封印!”

不知道过了多久,荷怀阴终于哭得累了,趴在地上睡着了。
睁开眼来,天已经黑了。
他趴在窗口,望着自己熟悉的瑶华宫的景象,又开始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士兵送了饭菜进来,看他在窗口那里哭,就把饭菜放在桌上自己出去了。
荷怀阴什么也没吃,就一直趴在窗口哭。
哭着哭着,趴倒在窗根底下又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来,整个瑶华宫已经没有了一点灯火。
窗外一个人也没有。
荷怀阴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他抬了一根凳子放在窗户底下,轻手轻脚地从窗户爬了出来,溜下了窗台,跑到了树荫底下。
没有人。
他屏住呼吸,悄悄地往宫外跑去。
远远看见巡逻的士兵,他连忙躲到旁边的假山里。
等巡逻的士兵走远了才又偷偷溜出来。
他走到一处侧宫门,拉起了门栓,打开了宫门,然后一路飞奔,跑出了瑶华宫。

瑶华宫的东西南北分别修建有石路通往山脚。
但是荷怀阴不敢沿着路走。
他不辨方向地往没有路的地方钻。
但方向一直朝着山下。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只想着要逃走!
离开瑶华宫!
离开貉雀山!

瑶华宫圣泉殿门前悄悄落下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左手一根与他身高一般的长柄立在身旁。
长柄头上一方精铁打造的大板斧锐气夺人。
整个圣泉殿都被巨石围得严严实实,唯一的入口就是殿门。
他试着推了推殿门,殿门纹丝不动。
于是举起手中的长柄大斧运起力来,一斧头劈了上去。
殿门突然闪烁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将他连人带斧整个弹了开去。
“神封之契?”
来人吃了一惊。
耀眼的光芒立刻惊动了守卫。
“谁!”
“抓住他!”
守卫们朝他冲了过来。
黑影舞起大斧逼开围过来的层层守卫,跃上宫墙跑进了山野。

荷怀阴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
突然,一个硕大的黑影迎面朝他快速地跑了过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连忙停下脚步,双手结印——水之契:水箭!
没有!
没有水箭!
荷怀阴知道,这意味着:附近没有水……

他来不及思考,掉头就往后跑。
但身后那个硕大的黑影紧追不放。
荷怀阴吓得魂都快飞了,一边拼命跑,一边回头看。
那个巨人一样的黑影闪着墨绿色的眼睛,难道是魈熊?
他看过魈熊的图,也听先生讲过:
魈熊力猛身重,而且嗜血成性。
看来是这山野中飘散多日都没能散去的血气把它引了出来。

魈熊不吃死尸,只吃活物。
这只魈熊在山里徘徊了这么多天,全是死尸,都没能找到一个活的。
无数次扑过去,无数次失望,它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现在看见眼前奔跑的荷怀阴,
他墨绿的眼睛仿佛要放出光来,紧紧追在他身后。
荷怀阴不敢再回头,连滚带爬地往前拼命地跑。
魈熊迈着粗壮的腿,很快就追到了他的身后。
它张开满嘴尖牙的大嘴喷出一声震耳的巨吼,举起比荷怀阴脑袋还大的厚厚的熊掌就朝荷怀阴拍了下去。

“父皇……”荷怀阴满面眼泪望着倒在地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气息的荷济。“快、快追!”鸿深国军士的声音越来越近。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