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天罗地网!
而他心里也明白了一件事: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绝不能久留,要尽快离开貉雀山!
栖虚大师和落兮哥哥,他们已经帮了自己太多,我不能再连累他们。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向两人作了一揖:“怀阴该告辞了。”
栖虚大师连忙阻止他:“七皇子,你现在不能出去,外面到处都是鸿深国的士兵,太危险了!”
荷怀阴说:“栖虚大师和落兮哥哥已经给了怀阴太多帮助,我怎么能再连累你们?放心吧,怀阴一定会没事的。”
“七皇子,”栖虚大师说,“现在整个皇室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就是我们绵古国的希望。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老和尚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会保护你周全的!”
荷怀阴再次向两人深深作了一揖:“谢谢栖虚大师和落兮哥哥对我的大恩,如果怀阴能活下来,他日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栖虚大师还要再劝他。
渔落兮向栖虚大师摇了摇手,问荷怀阴说:“你打算去哪里呢?”
荷怀阴摇了摇头,随即说:“走到哪儿算哪儿,天下之大,总能有怀阴的一席之地吧。”
“那么,你打算怎么走出这座貉雀山呢?”渔落兮又再问他。
“这……”
荷怀阴却答不上来。
也许自己一出了这个寺门,就被他们发现了……
渔落兮看他不说话,向他展开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荷怀阴不禁问他说。
渔落兮笑着说:“你再等上一天,今天夜里出发。”
荷怀阴不明白他究竟要怎样做,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渔落兮对着他上下看了一遍:“你这身衣服是不能再穿了。”
荷怀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的圣泉石和天水纹图案,这确实是不能穿了。
渔落兮望了望栖虚大师,又对荷怀阴说:“大师这里恐怕只有僧衣,看来,你要做一回小和尚了。”
“做小和尚……”
荷怀阴明白他的意思了。
渔落兮笑着说:“放心,栖虚大师会给你剃得好看点儿的。”
栖虚大师在旁微笑着点点头。
渔落兮转头对栖虚大师说:“那小和尚就交给大师了,我出去一下。”
荷怀阴一听,紧张地问:“落兮哥哥,你要去哪里?”
渔落兮对他笑着说:“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就迈步出门去了。
荷怀阴追到门前,满脸担忧地嘱咐他:“一定要小心。”
渔落兮回头对他报以一个微笑,就大步走了。
很快,栖虚大师取来了一套小孩儿身量的僧衣,还有一把剃刀。
荷怀阴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青黑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掉落在冰凉的地上。
他光着头,穿上了那套僧衣。
午时左右,渔落兮回来了。
手里拎着一个小南瓜一般大的山果。
他摸了摸荷怀阴的小光头:“大师剃得不错,挺清秀的小和尚。”
荷怀阴不好意思地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样就认不出来了吗?”
渔落兮摇了摇头:“这样还不行。”
“不行吗?那怎么办呢?”荷怀阴问。
“大师,”渔落兮对栖虚大师说,“给他一件大一点的僧衣。”
“大一点的?”
栖虚大师有点疑惑,但还是去取了一件大一点儿的僧衣来。
渔落兮把他带回来的山果正面挖开,把里面的果肉都掏了出来放在盘子里。
果壳倒过来,倒像个小小的锅子似的。
渔落兮在果壳上穿了两个小洞,用绳子把这个果壳绑在了荷怀阴的背上,再把大的那件僧衣给他穿上。
衣服这么一收,看起来就像个驼子了。
渔落兮看了看说:“这个脸太嫩了,不行。”
说着从腰间掏出苔之契的短笛,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来,对荷怀阴说:“我用苔之契给你做些皱纹就好了。”
荷怀阴点了点头,就让他把针扎在了自己的脸上。
渔落兮还把他的脖子、双手和两只手臂上都用银针扎了。
过了没多久,荷怀阴的脸上、脖子上、手上都开始蔓延出老态的皱纹来,那些皱纹里都带着青苔的绿色。
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驼背的老和尚了。
入夜。
山中并不宁静。
鸿深国的士兵们打着火把还在貉雀山的各处搜山,嘈杂的呼喊声在夜里显得更加刺耳。
渔落兮盘腿坐在大殿上,双手结印,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荷怀阴在大殿上走来走去,时不时不安地望向他。
但是渔落兮一直闭着眼,还是一动也不动。
约莫到了二更时分,
渔落兮才站了起来,对荷怀阴说:“走吧。”
荷怀阴看他终于站起来开口了,却听到这么一句话,惊疑地望着他:“落兮哥哥,你也要走吗?”
“当然,”渔落兮对他笑着说,“不然就凭你一个人怎么能逃得出这天罗地网呢?”
“我这样不就可以了吗?他们应该认不出我了。”荷怀阴说。
“你的声音,我没有办法改变。”渔落兮说。
荷怀阴摸了摸自己的嗓子。
他说得没错,自己只要一开口就会露馅了。
渔落兮牵起他的手说:“所以一会儿,你千万别出声,都交给我。”
“落兮哥哥……”
荷怀阴的眼中又涌出了眼泪。
渔落兮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掉了眼泪,对栖虚大师拱手告辞:“多谢大师,我们这就走了。”
荷怀阴也再次给栖虚大师深深作了一揖。
栖虚大师把他扶起,把仅剩的几颗醉树果实连同小木盒子一起交给了他,叮嘱说:“千万多加小心。”
渔落兮领着荷怀阴来到后门,悄悄地把门拉开一条缝,探头看了看,才拉着荷怀阴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远处有不少火把在晃动。
渔落兮领着他来到不远处的一个栈道边,下面的山谷得有一丈多那么深。
渔落兮掏出一根绳子,扔下了山谷,自己沿着绳子往下爬,然后对荷怀阴招手。
荷怀阴也连忙抓住绳子往下爬。
两人一前一后下到谷底。
到了谷底,荷怀阴才发现,
山谷的谷底只露出了他们站立的一小段地方,其他地方都被厚厚的青苔盖住了!
原来如此!
荷怀阴望着眼前这些厚厚的青苔和青苔下面黑漆漆的小小通道,心中已经明白了:所以落兮哥哥才让我等!
黑暗中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看到青苔形成的顶很低,渔落兮先爬了进去。
荷怀阴跟着爬了进去。
头顶的青苔长得密密实实,一点儿光也透不进来。
两个人就沿着被青苔密密遮住的山谷往山下爬。
山谷中有不少碎石、泥沙,又扎又磨,膝盖上、手掌上时不时传来一阵疼痛,荷怀阴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渔落兮也是一样。
头顶的山道、栈道上陆陆续续地传来搜山士兵们的呼喊声。
但没有人发现黑暗中的青苔下,有两个人正在悄悄爬动。
在黑暗和疼痛中不知道爬了多久,他们终于顺利地来到了山脚。
两个人的手掌和膝盖都磨得不成样子了。
鲜血夹杂着泥沙,动一动就疼。
但现在顾不上这些。
他们已经到了山谷的尽头,也就意味着:青苔做成的掩护顶也到了尽头!
没有了青苔的遮掩,两个人暂时躲在了一颗大石后面朝外张望。
山脚下也到处都是拿着火把的鸿深国士兵。
他们的呼喊声就仿佛近在耳边!
荷怀阴紧紧靠在大石上,紧张地张望着。
渔落兮抓着荷怀阴的手,捏了捏,给了他一个眼神。
荷怀阴对他点了点头,渔落兮就带着他猫着腰一点一点地靠着草木的遮掩往前挪。
士兵实在太多了,他们几乎每走几步就要躲一会儿,等搜过来的士兵走远一点又借着树木的遮掩再往前挪。
但是他们并没能躲多久,很快就有士兵发现了他们。
“那边!好像有人!”
一个士兵先大声叫了起来。
一下子就涌过来十几个士兵,举着火把把夜色照得雪亮。
一个士兵“噌”地一声就拔出了腰刀。
渔落兮连忙挡在了荷怀阴面前,刀尖就顶在了他的胸口。
“军爷,我们都是良民,求军爷开恩。”渔落兮说。
“又是良民,这都第几个了?一个个的不在家老实呆着,都出来瞎逛什么!”
士兵一脸的不满。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渔落兮说。
“等一下,”另一个士兵出声说,“你们这是下山还是上山?”
“我们是要下山,冲撞了军爷,对不住了。”渔落兮说。
士兵伸头去看他身后,就看见一个矮矮的驼背老和尚。
“一个老和尚?还是个驼背?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山里?”士兵大声责问。
渔落兮连忙回答说:“我们在山里迷了路,好不容易才走下来,所以才晚了。军爷您忙吧,我们就不耽误您了。”
说着拉着荷怀阴就准备走。
士兵一下就把刀架到了渔落兮的脖子上:“我让你走了吗?再乱动就杀了你!”
荷怀阴吓得用手紧紧捂住嘴,又赶紧把手放了下来。
“军爷,我们真是良民,求军爷高抬贵手。”渔落兮说。
士兵瞥了他一眼,把眼睛转向荷怀阴:“老和尚,有没有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荷怀阴抿紧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只摇了摇头。
“臭和尚,你爷爷问你话呢,居然敢不回答!”
士兵一脚就踢了过来。
荷怀阴一下子被他踢倒在地,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士兵突然直盯着他看:“这声音……”
荷怀阴赶紧埋下头,紧张得手指都扣进了泥土里。
而他心里也明白了一件事: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绝不能久留,要尽快离开貉雀山!栖虚大师和落兮哥哥,他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