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无法触及的真相

“乔亚弥，”森格里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威严，“你现在刚刚失去她，你太激动了，我们没有办法好好地交流。等过一段时间，你平静下来了，我们再来谈谈吧。”
乔亚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大声吼着说：“现在就告诉我！究竟为什么？”
森格里站起来，拿开了他的手，对他说：“我现在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不！”
乔亚弥还不肯走。
丹里休走进来，看到他们的样子有点奇怪，问：“怎么回事？”
“你带他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森格里对他说。
“好的。”
丹里休答应了一声，把乔亚弥拉了出去。

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
乔亚弥再次回到辛德雅兹学院。
图书馆、讲堂、林荫小路……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看见她的样子。

森格里天圣导师制造青月案件的第一次公审开始了。
公诉人提交了证据。
主要是夜泽维丝用自己的无那飞船上的播送仪公布天圣传书内容的一些录像和画面。
公诉方检察官提问被告人：“您是否有制造虚假青月、掩盖赤月示警的违法行为？”
森格里坐在被告席上，用他依然沉稳而笃定的声音回答说：“没有。”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公诉方检察官举起手中的证据：“当天夜泽维丝侍神导师的播送仪非常清晰地展示了天圣传书上的内容，它明确地显示出了您制造虚假青月的行为。这一点，您不可否认吧？”
森格里神色淡然地说：“天圣传书是只有天圣导师才能接触到的神灵书册，我想我有足够的理由认为，当天展示的天圣传书不可能是真的。”
公诉方检察官说：“那么，就请您提供真实的天圣传书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森格里回答说：“根据克那兹星球自古以来的铁律，天圣传书只有天圣导师才能翻阅。”
公诉方检察官向主审法官提出请求：“天圣传书除了天圣导师之外，还有领主可以翻阅。请法官批准申请由领主审查天圣传书的内容。”
法官点头认可：“请公诉方申请领主审查天圣传书的内容。本日暂时休庭，择日再次开庭审理。”  

迪幻斯墓园内，工人们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挖掘墓穴，把灾难中死去的人一个一个地抬进去。
地面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所有的人全都被强烈的震动甩倒在地。
剧烈的晃动还没有停止，
克希亚宫神职中心观测室的屋顶突然被洛斯飞荻川中坠落的银石瞬间砸穿。
随着一块直径一米多的银石重重坠地，大大小小的银石也跟着掉落进来。
负责导师之一的斐吉理达伽宁导师头部被砸中，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一个胳膊受伤的和仪导师靠着仪器台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还在不断坠落的银石。
观测室里立刻乱成一团。
珮格听到了动静从制控室赶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他连忙扶起斐吉理达，这才发现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怎么会这样……”
迪幻斯山脉不是已经稳定了吗？
为什么还会发生这么强烈的余震、还会有这么严重的银石坠落？
强烈的余震导致新的房屋倒塌、河堤崩裂。
克希亚宫司政长官坦纳贝罗紧急发布政令：余震还不可预测，务必继续呆在避难点，所有建筑内的人必须尽快撤离，到室外空阔处避难。
公园、广场、运动场各种应急避难所到处挤满了恐慌的人群。
卡斯坦的通信仪响了。
他接通通信仪，空气中浮现出珮格沉郁的脸：“斐吉理达死了……”
“什么？”卡斯坦一下站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迪幻斯的灾难还没有结束！”
珮格挂断通信仪，坐上了自己的无那飞船，向迪幻斯山深处飞去。
不久，他来到了蓬刻托斯河上方。
他向下降低飞船。
很快，蓬刻托斯河的景象清晰地映入了眼帘。
河流中湍急的漩涡几乎接连不断，有些下陷的河段甚至露出了大片的河床……

乔亚弥每天除了去辛德雅兹学院，就是呆在家里。
他的脑海里总是无休止地翻腾着一个念头：天圣传书是假的？
不可能！
就在莎柏雪汀宫，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他在图书馆胡乱地翻着书，忽然看到一本纹章典籍。
他想起来，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又仿佛就在很近的时光，自己和阿黛兰曾经一起绘制过一个纹章。
就是洛斯飞荻川里显现出来的纹章。
那个纹章……
他打开电脑，搜索到夜泽维丝向整个克那兹星球播送天圣导师制造虚假青月的天圣传书记录的视频。
视频里也出现过一个纹章，跟自己和阿黛兰绘制的纹章几乎一模一样。
纹章被解读出来——“天圣叛神”！
难道神之献礼会制造谎言吗？
绝不可能！
夜泽维丝导师曾经说过，野古莲导师闯进莎柏雪汀宫的那天，他在月象观测仪上看到的是赤月。
也就是说，制造青月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赤月！
赤月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申请领主审查天圣传书，
森格里天圣导师竟然没有提出异议。
天圣传书已经被夜泽维丝导师带走，领主怎么审查？
难道夜泽维丝导师真的已经被杀害，天圣传书被抢回来了？
就算是这样，天圣传书上记载得明明白白，铁证如山。
但是森格里天圣导师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难道无论天圣传书是否抢了回来，他都完全有把握领主会证明他无罪？
领主、难道领主跟这件事也有关联？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乔亚弥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它疼得就像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了似的。
他撑着床头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出了门，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着。
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在大声地呵斥：“快走！”
乔亚弥抬起头来朝吵嚷的方向望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来到了奥瑟曼宫。
奥瑟曼宫门口，两个守卫正在驱赶一个身穿导师服的人。
那个导师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那些是不够的！绝对不够的！为什么不能相信我！领主！”
守卫把他狠狠推出来：“让你走就快走！这里不是你能大喊大叫的地方！”
乔亚弥认得那个导师，他就是现在迪幻斯的导师之一珮格。
他这是怎么了？
珮格被守卫推出几米远，无奈只好离开。
走了几步就听到一个人招呼自己：“珮格导师。”
珮格侧过头就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我是乔亚弥，您还记得我吗？”
乔亚弥先报了名字。
珮格想起来了，是曾经的一个学生：“好久不见。”

两个人一起走到公园长椅上坐下。
乔亚弥问：“您不是在迪幻斯吗？怎么会来这里？
珮格面色沉肃：“我来请领主停止修建祭坛，把忻夕达石归还给迪幻斯。”
“迪幻斯现在不是已经稳定了吗？”
乔亚弥奇怪地说。
珮格沉默了一会儿，掏出一根烟卷点燃抽了两口才开口说：“迪幻斯现在根本就没有稳定，还有很大可能会再次崩坏。”
“什么？”乔亚弥大吃一惊，“究竟怎么回事？迪幻斯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迪幻斯现在仍然余震不断，隔几天就会有银石坠落，灾难并没有过去。而且，蓬刻托斯河的回流和下陷比以前野古莲给我们看的影像还要更糟。”
珮格说着又抽了一口烟卷：“我的罪孽实在太深重，我很后悔当初没有听野古莲的告诫，才让迪幻斯发生了这么大的灾难，让那么多人失去了家园、亲人、甚至生命。”
“野古莲导师跟您商量过迪幻斯异象的事？”乔亚弥说。
珮格点点头：“他跟我们都说了，但是因为没有赤月示警，我们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竟然会有人制造出虚假的青月来掩盖赤月，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当然，这并不能免去我的失职之咎。我早就应该想到，忻夕达石是迪幻斯的命脉，怎么可以这样大量地采挖？”
“所以您今天特地来见领主请他下令继续归还忻夕达石？”乔亚弥说。
“我是实在没办法了。”珮格说，“无论写多少邮件、报告，开多少次视频会议，得到的都只是会商讨、在讨论。所以我今天就来当面跟领主申请。但是……”
“领主不同意？”乔亚弥说。
珮格冷笑了一声：“领主答应再拆解一部分后殿设施，归还一部分忻夕达石。”
他突然把手里的烟卷在旁边的石墩上狠狠地摁灭：“一部分？一部分是多少？十几英赫？几十英赫？究竟还要迪幻斯死多少人他们才甘心？难道那些堆成了山还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就一个都没看见吗？迪幻斯已经遭受了这么严重的灾难，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还要死多少人才算完结？一个空洞冰冷的祭坛真的就比活生生的人命更加重要吗？”
祭坛？
克那兹星球的五个城，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祭坛。
这些祭坛都是就地取材，使用的是当地的山石。
三年前领主突然下令要修建一个有史以来最大、最权威的祭坛。
而且要求必须全部使用迪幻斯山脉的忻夕达石。
就是因为修建这个祭坛，迪幻斯才发生了这么严重的灾难，可是领主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祭坛的修建。
为什么领主这么坚持一定要修建这个祭坛？
为什么必须是忻夕达石？
这跟虚假的青月又是否有什么关联？
三年前开始修建祭坛、
三年前开始赤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果这并不是一种巧合……
乔亚弥站了起来，望着即将沉没的血红夕阳的对面的天空。
那里，一弯钩月正从云后探出头来。
到了十五，它是不是还是青月？
他忽然转过身来望着珮格：“珮格导师，要想让领主停止修建祭坛、归还忻夕达石，仅凭一个或者几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珮格也站了起来：“你说得没错。”

第二天早晨，森格里早起到花园里散步。
乔亚弥悄悄来到他的房间，在书桌下角落的位置贴上了一小枚窃听仪。
透明的窃听仪轻薄如纸，一贴上去，就变成了和书桌一样的颜色，完全看不出来形迹。

早饭后，他来到了父亲丹里休的伽宁导师室，帮着丹里休处理数据、分析气象图。
丹里休望着他忙碌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你能振作起来，我很为你开心。”
下午，丹里休准备去奥瑟曼宫给领主送祭坛修建的报告。
乔亚弥接过来说：“云层的观测分析我刚刚发您了，可能会有台风生成，您看一下吧。报告书我替您送去就好了。”
“也好。”
丹里休就把报告交给了他。
守卫带着乔亚弥来到领主室，打开了门。
莱奥斯领主坐正在桌前，看见他来就说：“怎么是你？”
“丹里休导师有点事走不开，让我给您送过来。”
莱奥斯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图纸什么的还是看纸质清楚一点。”
乔亚弥把报告放在桌上：“请您过目。”
他收回手的时候，不小心把桌上摆着的一个小人偶碰掉了。
“对不起。”
乔亚弥连忙蹲下身去拾，顺手在桌下角落里贴上了窃听仪。
透明的窃听仪立刻变成了和桌子一样的颜色。

三天过去了。
森格里在房间里几乎没什么话。
而领主室几乎都是公事，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领主和森格里似乎有着某种默契，从来不开口提起任何相关的秘密。
乔亚弥紧紧握住手中小小的监听耳塞：无论你们隐藏得有多深，我一定会找出那个真相，一定！

夜色下的洛斯飞荻川蔚蓝的河水时不时翻腾推浪，偶尔传来声声闷响。

寂静的盎格鲁新建祭坛忽然响起了刺耳的火灾警报。
消防、警察、医疗车都立刻收到了紧急命令，从盎格鲁城各个方向赶往祭坛。
几个大的新闻社也收到了消息，记者、摄像也急忙往祭坛赶。
消防第一批赶到，到了现场却没看见任何烟雾或是火光，
却看见十几架无那飞船在祭坛前的广场上排列开来，堵住了去往祭坛的路，消防车无法前进。
很快，警车、医疗车、新闻社都陆续赶到。
他们全都堵在广场上、街道上。
“怎么回事？”
“火情怎么样了？”
“这些无那飞船是怎么回事？”
在一片混乱和迷惑中，广场上的一架无那飞船升了起来。
与此同时，拿赫维城奥瑟曼领主宫发现有十几架无那飞船正在靠近。
几十架剑方飞船立刻起飞，截住了那些无那飞船。
其中一辆无那飞船打开了播送仪，空中出现了珮格的脸：“我们是迪幻斯的导师，我是迪幻斯的负责导师珮格，我们现在要见领主。”

盎格鲁祭坛上方，升起的飞船打开了播送仪，珮格的脸也出现在这里：“盎格鲁的各位，我是迪幻斯的负责导师珮格。”
所有人都望着他的影像。
“珮格？”
“迪幻斯？”
“迪幻斯又出什么事了吗？”
“迪幻斯的事，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是那并不是全部的事实。”珮格说，“今天我请大家来，就是要让大家看一看真实的迪幻斯。”
播送仪切换了迪幻斯的影像：
余震中倒塌的帐篷、
摇晃不止的病房、
逃窜的人群……

奥瑟曼领主宫前方上空被剑方飞船挡住的无那飞船全部打开了播送仪，
播放着迪幻斯一幕幕让人痛心的影像。
所有的电视台全都切换了实时直播画面。
整个克那兹星球都已经醒来，所有克那兹星球人都在此时此刻一齐目睹、见证着沉痛的一幕幕。
珮格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奥瑟曼领主宫前和盎格鲁祭坛前：
“迪幻斯的余震还接连不断，迪幻斯人还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家……”
奥瑟曼领主宫前的其他无那飞船也都发出了声音：“我们要见领主！”
领主莱奥斯被从睡梦中叫醒，立刻赶到奥瑟曼领主宫。
各个电视台、新闻社都在连接奥瑟曼领主宫，领主宫内所有的通信仪都响个不停。
莱奥斯接通了珮格的飞船：“珮格导师，我们一直沟通得很愉快。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
珮格的播送仪显示出了蓬刻托斯河的画面。
蓬刻托斯河整条河流几乎到处都是湍急的漩涡，
河水下陷严重的地方已经露出了超过一米的河床。
“领主，蓬刻托斯河是从迪幻斯山心流淌而出，它现在已经面目全非，这就说明迪幻斯山脉的损毁还非常严重，迪幻斯还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珮格导师，本领主承诺过就一定会做到，一定会拆解祭坛，把忻夕达石归还给迪幻斯。”莱奥斯说。
“归还多少？”
珮格问出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莱奥斯盯着屏幕上的珮格：“尽一切可能，尽量多地把忻夕达石送回迪幻斯。”
“尽量多是多少？几十英赫？几百英赫？您知不知道迪幻斯究竟失去了多少忻夕达石？又知不知道迪幻斯究竟因此而死了多少人？”
盎格鲁祭坛广场上停驻的无那飞船后的台阶周围忽然亮起了一圈火把。
火光照亮了祭坛前一级又一级的台阶。
一级又一级的台阶上摆满了一排又一排木制的简易墓碑。
它们只有普通墓碑的十分之一那么大，却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所有通往祭坛的台阶。
每一块小小的墓碑上都写着不同人的名字。
祭坛广场上停驻的十几架无那飞船缓缓升起，和领主宫前的无那飞船一样全部打开了播送仪，将一排排墓碑清晰地映照在祭坛上方和奥瑟曼领主宫的夜空。

珮格的播送仪上，一排又一排的墓穴中躺着那些在这次的迪幻斯灾难中死去的人。
有很多还来不及立下墓碑。
“三千五百零三人！”珮格沉痛地再次开口，“这些还只是目前统计到的数字，还有那些失踪、重伤的人都还没有统计在列！更可怕的是，这还不是结束！迪幻斯的余震至今都还没有停止过，蓬刻托斯河的异象还非常严重！”
“这些情况本领主会尽快派人去调查，一定会尽一切可能保护迪幻斯。”莱奥斯说，“珮格导师，您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珮格说：“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请领主立刻下令拆解全部的祭坛，把所有的忻夕达石全部归还给迪幻斯！”
“全部拆解？”莱奥斯的脸色不太好看，“祭坛的拆解事关重大，一旦神灵降罪，对于整个克那兹星球就是灭顶之灾。”
“作为一名几十年的神职人员，我相信神灵绝不会为了一个空洞冰冷的祭坛而不顾自己子民的死活。”珮格说，“而且，这不是我珮格一个人的请求，是所有在灾难中死去的迪幻斯亡魂、是还沉浸在失去亲人、骨肉的无比痛苦中、每时每刻都生活在重大灾难还会再次摧毁自己本就已经破碎不堪的一切的恐惧中的、整个迪幻斯数百万人的请求！”
珮格的飞船缓缓升起：“如果领主还是不能答应，那么，就由现在还活着的我们，为这些已经在灾难中死去、和即将因为灾难而丧生的所有迪幻斯人、好好地送一次行，给予他们难以安息的灵魂一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安慰。”
奥瑟曼领主宫前和祭坛广场上空所有的无那飞船也随之缓缓升起。
珮格按下了驾驶台上的一个按钮：“归灵神之启示！”
所有无那飞船在空中整齐地画出——归灵神之启示。
霎时间，
银白哀伤的无限光芒仿佛铺满了无边无际的夜空，
笼罩在庄严恢宏的奥瑟曼领主宫、阔大危耸的祭坛之上，
散入深邃幽暗的夜空，
飘向遥远宇宙中神灵所在的地方……

归灵神之启示的哀伤银白还未散去，领主宫外所有无那飞船的播送仪都开始播送迪幻斯不同地方的画面。
暗夜下，
无数迪幻斯人聚集在倒塌的大楼废墟前、
在还大张着巨口的地面裂缝前，
在倾倒的摩赫利树前、
在烛光昏暗的避难帐篷前、
在崩坏的迪幻斯山前、
一齐叫喊着：
“拆解祭坛，归还忻夕达石！”
“拆解祭坛，归还忻夕达石！”
“拆解祭坛，归还忻夕达石！”
……

莱奥斯面色阴沉地望着硕大屏幕上的一切：“本领主会慎重考虑。”
说完，他切断了和珮格连接的通信仪。
也不理会其他还在响个不停的所有通信仪，进到领主室关上了门。
他拿出自己的私人通信仪联系了一个人：“情况紧急，见面说。”
然后他走出了领主宫，坐上了领主专用车。
荷枪实弹的军队挡住了所有新闻社、电视台和愤怒的人群。
领主的车径直驶离了奥瑟曼宫。
领主宫外上百架剑方飞船把所有无那飞船团团围住。
祭坛广场外军队和剑方飞船也已经赶到，
把所有新闻、消防、警察、医疗和闻讯赶来的人群全部驱离，
把这里的所有导师和飞船全部围了起来。

一直呆在自己房间通过电脑观察着这一切的乔亚弥也同时留意着森格里的一举一动。
父亲丹里休此时也在森格里的房间。
乔亚弥的窃听仪里传来森格里的声音：“好，老地方。”
然后是森格里和丹里休开门走出去的声音。
乔亚弥连忙悄悄跟着也出了门。

虚假的青月、忻夕达石祭坛，
如果这就是连接天圣导师和领主的关键，
那么不被允许出门的森格里此时要去的地方，
一定就是领主要去的地方。

森格里的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乔亚弥拐过街角走到一处树影下，一辆车已经等在那里。
乔亚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正在戈饰大街向东行驶。”
驾驶座上的卡斯坦说着已经把车开了出来，向戈饰大街开去。
乔亚弥看着追踪仪上的显示，森格里的车正在疾速行驶。
乔亚弥说：“不要追得太近，有追踪仪跟着，他肯定跑不掉。”
卡斯坦驾着车远远跟在森格里车的后面。
十几分钟后，森格里的车停下了。
乔亚弥看着追踪仪上显示的位置：“这里是葛斯乌栖堡？”
卡斯坦把车停在了通往葛斯乌栖堡的最后一个拐角处，和乔亚弥一起下了车。
两个人都戴上了帽子和面套，一点一点靠近一座爬满藤蔓的古堡。
葛斯乌栖堡就在一座小树林中。
两个人在夜色中借着树木的遮掩，慢慢接近古堡。

森格里的车来到古堡时，古堡外的空地上已经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领主专用车。
另一辆是领主护卫车。
莱奥斯就在古堡大厅中等他。
森格里和丹里休进去后，先打开了古堡中安置的人体扫描仪。
扫描仪显示古堡内此时只有他们三个人。
“情况你都知道了吧？”莱奥斯说。
森格里哼了一声：“一个珮格你都安抚不住。”
“没想到他能下这么大决心，整个迪幻斯都让他煽动起来了，真该死！”
莱奥斯恼怒地说。

乔亚弥和卡斯坦悄悄摸近。
只要靠近古堡，把窃听仪贴到堡墙上，就能知道祭坛的真相！
也许也是赤月的真相！
卡斯坦突然拉住乔亚弥：“不对劲！”
“怎么？”乔亚弥问。
卡斯坦往古堡外的守卫身上看了一会儿说：“那些守卫都站在距离堡墙一米开外的地方，这座堡可能安装了警报系统。”
乔亚弥借着古堡窗户透出来的光亮，看到确实就像卡斯坦所说的一样。
葛斯乌栖堡很可能安装了警报系统，只要靠近警戒线立刻就会触动警报。
但是，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唯一能够知道真相的机会！
乔亚弥掏出了一把小巧的窃听仪发送枪。
里面是窃听仪薄片。
通过这把发送枪可以把薄片射击到古堡墙上。
卡斯坦也掏出了一把枪。
是实弹枪。
如果警报响了，他们需要面临的就是生死决战。
乔亚弥向前又摸近了一段，确保射击距离。
然后举起枪，发射出了窃听仪。
窃听仪飞进警戒圈，警报声立刻响起！
“可恶！”
这种窃听仪只有指甲盖大小，他们竟然把警报系统做到这个地步！
乔亚弥感到一阵愤怒和绝望。
守卫中立刻有四个冲了出来，端起了枪。
人体感应器立刻锁定了卡斯坦和乔亚弥的位置。
卡斯坦扯起还直望着古堡的乔亚弥向外跑去：“快走！”
子弹在他们身后凶猛袭来。
听到警报声，森格里望了望窗户说：“我们被跟踪了。”
“不用担心。”莱奥斯说，“警报系统把整个古堡全都防护得严严实实的，连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其他的事守卫会解决的。”
森格里点了点头：“还好我们布置得周全。”
“他们要求拆解全部的祭坛，现在该怎么办？”
莱奥斯回到正题。
“祭坛肯定不能拆解。”森格里说，“忻夕达石是唯一含有赤宇素的神石，必须要保持足够的忻夕达石的量才能遮掩掉赤月上碎裂王冠的图案，否则我们所有的心血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当初就应该在迪幻斯山直接建一个天文馆，这样就不会让迪幻斯发生这么大的灾难，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莱奥斯说。
“不把忻夕达石从山脉挖出来，赤宇素根本发挥不了那么大的作用。”森格里说。

乔亚弥和卡斯坦在树林中没命地狂奔，耳边不断传来子弹猛击在树干上的声音。
卡斯坦只能偶尔回击一两枪。
但是在对方压倒性的火力面前并没有多少威慑力和抵抗力。
他们跑回车子所在的地方。
乔亚弥拉开了车门却又回头望向古堡：“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你想死吗？活下去才能找到真相！”
卡斯坦一把把他扯进了车，立刻发动了车子。

枪声还在响个不停。
卡斯坦开着车向与古堡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终于听不到枪声了。
卡斯坦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后面有一辆车追了上来。
“糟了！”
他连忙按下加速键。
后面的车也紧追不舍。
密集的子弹再次向他们飞来。
一辆车从旁边的一条街道上猛地穿了出来，卡斯坦连忙拼命打方向盘才没被它撞上。
那辆车也迅速调整了方向，和卡斯坦的车几乎同速并行，还不断地挤怼卡斯坦的车。
一窜子弹从那辆车的车窗连续飞出，有两颗正打在了卡斯坦的头上。
钻心的剧痛顿时让卡斯坦神志不清，车子毫无方向地横冲直撞。
乔亚弥连忙扑过来把方向盘，一边大喊：“撑住！”
卡斯坦的车突然撞破了路边的护栏，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河水中。

“乔亚弥，”森格里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威严，“你现在刚刚失去她，你太激动了，我们没有办法好好地交流。等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