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能、能看到？！

黑暗中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鱼宝提着灯笼朝那个白色影子走了过去。
渐渐走得近了。
原来是一个身穿白色厨师服、五十多岁的大叔。
他的头上显示着他的名字：朱佑运。
朱佑运脸色发黄、散发着长年烟熏火燎的油烟气息。
他抱着胳膊正在黑暗中发抖，看见鱼宝打着灯笼走过来，吓得直往后退，嘴里嚷嚷：“别、别过来……”
鱼宝举着灯笼说：“欢迎来到转生事务所第九所，我是您的转生负责人鱼宝。”
“转生事务所？”朱佑运还有点不敢相信，“我、我真的死了吗？”
“是的。”鱼宝说。
“是、是真的……”
朱佑运抱着两个胳膊抖得更厉害了。
鱼宝也没再说什么。
朱佑运渐渐地整个人都跪到了地上，开始小声地哭。

须丰沃在自己的座位上点开了朱佑运的积分情况。
总积分：800分。
积分明细：
坚持5点早起30年、加300分，照顾生病的亲人100天、加500分，勤恳工作30年、加3000分，帮助走失的小朋友找到父母1次、加300分……
“这个人挺不错的呀，”须丰沃对跟他一起看的秋自行和花方青瓷说，“怎么他最后只有800分？”
“就是呢，好可惜。”
花方青瓷也说。
秋自行笑了笑，没说话。 

鱼宝举了举灯笼，对面前还跪着哭的朱佑运说：“斩断过去，才能重开新生，您不必哭得这么伤心。”
朱佑运又哭了几声，擦了擦眼泪——其实并没有眼泪，慢慢站了起来：“你说得对，小朋友，没想到你年纪小小的，说话挺有道理啊。”
鱼宝微笑说：“我已经三百岁了。”
“三百岁？” 
朱佑运吃了一惊。
“我在转生事务所工作也有将近三百年了。”鱼宝说。
朱佑运点了点头：“你还是个小娃娃就死了，那跟你相比，我还是赚了很多了。”
朱佑运瞬间有点想开了。
鱼宝转身在前引路：“请跟我来吧。”
朱佑运跟在他身后走进了事务所。

鱼宝让他坐了，递给他一瓶罐装橙汁。
“谢谢，”朱佑运接过来，“想不到这里还有这种东西。”
鱼宝已经看到了他的积分，也看了他的转生推荐项目，然后点开了他的积分详细。
朱佑运打开橙汁喝了一口，奇怪地说：“这个橙汁没什么味道啊。”
鱼宝一边继续看他的积分一边笑着对他说：“我们鬼身是尝不到任何味道的，就是喝个意思。”
朱佑运叹了口气说：“那真是太可惜了，世上有太多美味都吃不到了。”
鱼宝基本上对他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接过他的话头说：“您对美味很有研究吧？”
“当然。”朱佑运脸上立刻现出骄傲的样子，“我呢，一辈子也没什么大的成就，不过就自己开了一个小饭店，自己掌厨，我烧的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看来您很满意自己的手艺啊。”鱼宝说。
“虽然我做的都是些家常菜，但是我对自己的手艺那还是很有信心的，老客户也很多，生意做得还是挺不错的。”朱佑运说。
“那您下辈子还想再当一个厨师了？”
鱼宝顺着话就问他说。
朱佑运却没立刻回答，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鱼宝：“我可以选择下辈子做什么吗？”
“是的，您是有一定的选择权利的。”鱼宝说。
“可以选择的话，”朱佑运说，“我想试试别的。”
“您不想做厨师了吗？您不是做得挺好的吗？”鱼宝问。
“我做了一辈子厨师，有时候想想，可能做点别的事情也不错吧。”朱佑运说。
“那您平常有些什么爱好呢？”鱼宝问。
“爱好？”朱佑运想了想，“平时也挺忙的，做我们这行嘛，基本上没什么休息的时候。”
“人嘛，总要给自己放松放松的，不然身体也会受不了了。”鱼宝说。
“是这个道理。”朱佑运点点头，“有点空闲的时候就散散步。孩子还小的时候带他出去玩一玩，孩子大了不用我们管了，就自己去钓钓鱼什么的。”
“喜欢钓鱼啊？”鱼宝点点说，“这个爱好挺不错的嘛。每次都能钓到挺多鱼的吗？”
“那也得看运气啊。”朱佑运说，“我的空闲时候也不是很多，运气好的时候能钓到几条，运气不好一条也钓不到也是常有的事。”
“那收获好像也不是很多，为什么还总是去钓呢？”鱼宝问。
“钓鱼嘛，也就是钓个心情，放松放松。有时候看着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还挺羡慕它们的。”朱佑运说。
“您的厨艺这么好、生意也做得不错，家人也都挺好的，应该没什么烦心事吧？”鱼宝说。
朱佑运突然不说话了。
低着头，喝了两口橙汁。

须丰沃和秋自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互相对望了一眼。
花方青瓷抱着鲨鱼玩偶，靠在须丰沃座位的旁边的墙上。
所长在楼上没什么动静。

朱佑运开口了，说：“其实，做人挺累的。”
“是吗？”鱼宝说，“我这个电脑里看您的积分情况，您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朱佑运突然有点惊慌：“你说什么？你电脑里能看到、看到什么？”
说着他就撑过头去想看看鱼宝的电脑屏幕。
鱼宝也没拦他：“我们的转生系统会记录每个人生前的所有言行。”
朱佑运看到电脑屏幕上只显示了桌面，用惊疑的眼神望着鱼宝。
“你、你能、能看到？”
朱佑运结结巴巴地问。
“我还没有细看，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鱼宝定定地望着他。
朱佑运坐回了凳子上，又不安地站了起来。
他抓了抓自己的袖子，又坐了下来。
鱼宝望了望他说：“那我来看一下系统的记录吧，看看您都做过些什么事。”
说着伸手拿过鼠标，开始点击。
朱佑运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恐了。
他咬着牙，皱着脸，突然“腾”地再次站了起来扑到了电脑上，双手紧紧抱住显示屏：“不、不要看！”
鱼宝向后躲开，望着他说：“就算我不看，系统已经记录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还紧紧抱着电脑显示屏的朱佑运转头望了他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颓然坐倒在原来的凳子上：“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啊……”

黑暗中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鱼宝提着灯笼朝那个白色影子走了过去。渐渐走得近了。原来是一个身穿白色厨师服、五十多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