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新的抢夺者!
浓雾中,渔落兮滚倒在地,浑身满是鲜血。
宓临山在充斥天地、双目几近失灵的浓雾中,却好似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他手中的大刀,每一次都精准地砍向渔落兮。
渔落兮靠着大刀卷起的风声,狼狈地躲闪着,但是身上也已经被划破了好几处刀口。
刀锋过处,鲜血瞬间溅洒出来,染红了原本霜白的雾色。
荷怀阴在浓雾中一边朝着渔落兮惨叫的方向跑去,一边哭着大声喊:“落兮哥哥!落兮哥哥!”
渔落兮也大声地喊:“怀阴,别过来!”
宓临山突然飞起一脚,精准地踢在了渔落兮的胸前。
渔落兮向后疾速跌出,正撞到了跑来的荷怀阴身上。
两个人一起向后跌出半丈多远。
荷怀阴迷雾中模糊看见渔落兮已经满身是血,心中大急。
宓临山飞身跃起,举起大刀从上而下直朝渔落兮砍了过去。
浓雾遮掩下,荷怀阴只看见一个黑影疾速向渔落兮落下,
沾满鲜血的刀显得格外刺眼!
他爬起来就想扑过去挡住那把沾满鲜血的刀!
但是,
来不及了!
大刀直朝渔落兮砍了下去!
荷怀阴声嘶力竭地大声尖叫:“不要!”
突然响起一声沉重的撞击声,紧接着宓临山整个横着飞了出去。
他跌出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你是什么人?”
宓临山大声责问。
那个人也不答话。
只觉他的身影在不停地晃动。
遮天蔽日的浓浓雾气渐渐消散了。
这才看清他手中举着什么东西在飞速地转动,转动的速度快到连他自己的身影也快看不清了。
卷起来的风就如数九寒冬的冽冽北风似的,把周边的雾气都刮得四散不见了。
宓临山惊讶地望着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终于停止了转动手中的物件,把一根与他身高一般的长柄往地上一跺。
长柄的头上,一把寒气逼人的大板斧迎着木叶间透下的阳光闪烁着逼人的光芒。
荷怀阴只看见他让人仰视的背影,看不见他长的什么模样。
宓临山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大刀一指,厉声问:“你是什么人?敢来坏我们鸿深国的大事?”
“只是草莽匹夫而已。”
大斧之人只轻描淡写地回答说。
“哼,”宓临山冷哼了一声,“不想说也不必说了,到了阎王殿,自然有人查账!”
说着举起大刀就朝大斧之人砍了过来。
大斧之人举起手中板斧架住了他的大刀,两个人开始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荷怀阴连忙去扶还半躺在地上的渔落兮,关切地问:“落兮哥哥,你怎么样?”
渔落兮双目正盯着斗在一处的两个人,听了他的声音好似方才惊醒一般,侧头看了看他,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我扶你起来。”
荷怀阴就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两个人刚站稳,那边大斧之人已经占了上风。
宓临山几次遇险,胳膊上、腿上都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终于撤身后退,望了望渔落兮和荷怀阴,不甘心地扭头向后跃出,不一会儿就去得远了。
荷怀阴朝大斧之人的背影作了一揖:“多谢这位英雄相救之恩。”
大斧之人转过身来望着他们,没有说话。
荷怀阴这才看清他的面容:三十多岁恐怕将近四十的年纪,古铜肤色,眉如山深,眼如湖沉,黝黑的胡子在脸上肆意地生长着。
“请问英雄怎么称呼?”
荷怀阴再次问。
大斧之人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
荷怀阴刚要开口,渔落兮伸手拦住他,自己对大斧之人说:“我叫渔落兮,这是我弟弟,他叫渔阴。”
荷怀阴听了渔落兮的回答,知道他担心自己暴露了身份。
落兮哥哥有他的考虑,我也不便多说。
所以荷怀阴也就没有说话。
大斧之人望了渔落兮一会儿,终于开口说:“我叫伏流。”
“原来是伏大侠。”荷怀阴说着朝伏流深深作了一揖,“今日承蒙伏大侠相救,我们兄弟才免于一死,救命大恩,定当图报。”
伏流没有答话,眼睛望着渔落兮。
渔落兮也拱手说:“伏大侠救命之恩,他日必定报还。”
伏流只举起空着的左手往外推了一推:“举手之劳,不必言重。”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点改变,还是沉着眉、黑着脸。
荷怀阴看着他的脸色,有点害怕,往渔落兮身上靠了靠。
渔落兮伸手揽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荷怀阴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连忙捂住肚子,脸上有点讪讪的。
在陌生人面前,这样太丢人了……
伏流看了他一眼,从腰间取出一点干粮,走过来递给他。
荷怀阴犹豫地望了望伏流,又望了望渔落兮。
渔落兮对他点点头:“这是干粮,吃吧。”
“干粮?”
荷怀阴第一次听说。
又望了望伏流手中这个看似硬硬的东西,终于伸手接过来,放在嘴里啃了一口,嚼了嚼,没什么味道,但他还是咽了下去。
伏流把干粮也给了渔落兮一点,渔落兮接过来就吃了。
这干粮实在难以下咽,荷怀阴两只手抓着哽住的喉咙难受得直梗脖子。
伏流解下腰间的葫芦递给荷怀阴:“省着点,就润润喉咙。”
荷怀阴说了一声“多谢”,接过他手里的葫芦喝了一小口,终于把哽住的干粮咽了下去,又把葫芦递给渔落兮。
渔落兮也喝了一小口,再把葫芦递还给伏流。
然后拉着荷怀阴对伏流说:“我们兄弟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
伏流只是淡淡说:“请。”
荷怀阴的一只手被渔落兮拉着,就向伏流弯腰行了一礼,然后跟着渔落兮走了。
伏流等他们走了一阵,拿着自己的长柄斧向他两人离开的方向迈步走来。
才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俯身在地,将左耳贴在地面静听一会儿,立起身来跃上树梢,踏着树枝向前跑了一段,就看见两个身着武衫的人正远远跟在荷怀阴和渔落兮身后。
伏流落下身形,悄悄跟在那两人后面。
路上,荷怀阴问:“落兮哥哥,我们去哪里?”
“鸿深国的士兵一定还在到处找你,先找一个隐蔽的山林躲起来吧。”渔落兮说。
“好。”荷怀阴点头说。
他们躲进了一座深山中。
在山里摘了点野果充饥,夜里就挨着树根躺在杂草地上。
秋分已过,夜里渐渐有些凉气了。
渔落兮靠近荷怀阴,把他抱在怀里:“这样暖和点儿。”
荷怀阴也就靠在他怀里睡了。
睡梦中突然渔落兮大力推了他一把,紧张地说:“怀阴,快起来!”
荷怀阴立刻睁开了眼睛,一骨碌地爬了起来。
黑暗中,有人正在靠近。
不止一个!
错落的呼吸、从四面八方传来!
渔落兮不等对方来到近前,已经掏出九孔吹筒,朝着东面的黑暗中吹了出去。
黑暗中响起一阵闷哼,渔落兮已经开始结印。
随即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哀嚎。
但是另外三面的黑影已经疾速冲了过来。
渔落兮拉着荷怀阴,从东面迅速奔逃。
那些人就在后面紧追不舍。
渔落兮突然松开了荷怀阴的手:“你先往前跑。”
“那你呢?”
荷怀阴吃了一惊,连忙问。
“放心,我会跟上来的。”渔落兮说。
荷怀阴听了还有些犹豫。
“快!”渔落兮说。
“嗯。”
荷怀阴连忙答应,继续向前奔跑。
渔落兮则抱住旁边的树干,几下就爬了上去。
等那群人追过来的时候,从树上撒下了一片银针。
那些人不知道中了什么暗器,正在四处检看,渔落兮坐在树枝已经催动了苔之契。
不一会儿,这些人全都躺在地上打滚哀嚎。
渔落兮迅速滑下树干,朝荷怀阴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荷怀阴听到那些人的惨呼哀嚎,知道渔落兮苔之契奏效,连忙停下来,就在那儿等着渔落兮。
渔落兮很快就追上了他,两个人手拉手继续向前奔逃。
才跑了没多远,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两人面前。
淡月下他背对着月色看不清他的脸,隐约看见他的手上拿着一根像长笛一样的东西。
此人拦在两人面前,长笛一指:“七皇子,我可找你很久了。”
荷怀阴和渔落兮慢慢向后退,转身又向后逃跑。
但是后面又有几个黑影围了过来!
这些人和那个长笛人一样,并没有穿鸿深国的军甲,都只穿着普通的武衫。
荷怀阴和渔落兮停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长笛人一边走近一边说:“绵古国荷氏皇室七皇子、荷怀阴,世上唯一知道如何解除绵古国圣泉殿封印的人,今天,绝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渔落兮大声喝问。
长笛人笑了两声,望着渔落兮问:“你是什么人?”
渔落兮盯着他们:“你们是常源国的人?”
长笛人也盯着他:“哦?那你是鸿深国的人?”
渔落兮还没回答,荷怀阴先大声说:“他是我哥哥,是绵古的人。你们也想抢我们绵古的泉石吗?不要妄想了!我绝对不会交给你们的!”
长笛人大笑了两声:“好,不愧是绵古的皇子,有点骨气!”
望着荷怀阴脸突然阴沉下来:“七皇子,我劝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不要逼我动手,否则你就有苦头吃了。”
“束手就擒?你休想!”荷怀阴说。
“那就休要怪我了!”
长笛人哼了一声,把手中的长笛横在唇边。
并没有任何声响。
但是荷怀阴和渔落兮顿时感到五脏六腑都像被针扎、被刀割一般,痛不欲生。
长笛人停止了吹奏:“哑蝉之契,虽然无声,却能让人生不如死!还不乖乖说出来,圣泉殿的封印,究竟如何解开?”
荷怀阴狠狠咬了咬自己嘴唇:“妄想!父皇留下的窈冥泉石,我绝对不会交给任何人的!”
“哼,”长笛人哼了一声,“让你再尝尝我的哑蝉之契,看你会不会还这么嘴硬!”
他正准备抬起胳膊,渔落兮的吹筒已经飞射出了银针,直击他的脑门。
长笛人手中长笛一磕,银针应声掉落在地。
他的嘴唇再次抵住长笛。
荷怀阴和渔落兮又一次感到五脏六腑痛彻心扉,双双倒在地上翻滚不停,一声接一声地发出痛苦的嚎叫。
忽然,这个痛苦消失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儿。
横着一柄握柄跟他身高一般长的大板斧。
“伏大侠?”
荷怀阴和渔落兮认出了他。
长笛人的长笛已经被砍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上。
长笛人望着突然出现的伏流,恼怒地问:“你也是鸿深的人?竟敢坏我大事!”
伏流只说了声:“路见不平罢了。”
长笛人冷笑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划开阵势:“不管你是谁,既然你活腻了,那我就送你一程吧。”
话音刚落,一招剑势刺向伏流眉心,又快又狠!
伏流大板斧长柄在面前一横,挡住了他的来势。
长笛人接连攻出十几剑,剑剑携风裹雷、势不可挡。
伏流的长柄大板斧在他又疾又轻灵的攻势下看起来又笨又重,几次都险些被他刺中要害。
夜月朦胧,荷怀阴并看不太清楚,但又快又响亮的剑斧撞击之声让他大气也不敢出,手心里紧张得都是汗。
渔落兮扯了扯他的手,示意他趁现在赶快逃走。
荷怀阴却反过来扯住他的手说:“伏大侠现在很危险,我们怎么能走呢?”
渔落兮只好作罢。
长笛人连攻了这么多次都没能得手,突然向后跃出十步远,
长剑在面前一划,口中说:“让你见识一下我剑之契的厉害!”
长剑在他手里很快划了一个满圆,耀眼的光芒突然炸开,直扑向伏流。
伏流也不闪避,舞动大斧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道强力的盾墙,将扑过来的白光阻挡在外。
但是他身后突然暴起一道无比刺眼的剑光,比前面那道更加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伏流根本躲避不及,被猛地推出一丈多远,狠狠地撞在了树干的半腰上!
“伏大侠!”
荷怀阴失声惊呼。
伏流从空中狠狠地跌落下来,鲜血从他的嘴里箭一样喷将出来!
浓雾中,渔落兮滚倒在地,浑身满是鲜血。宓临山在充斥天地、双目几近失灵的浓雾中,却好似完全没有任何阻碍。他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