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盎格鲁，再次出发！

夜泽维丝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望着野古莲说：“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
野古莲沉默着，没有回答。
夜泽维丝也没有声音。
他们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夜泽维丝问：“迪幻斯现在情况怎么样？”
野古莲皱紧了眉头：“恐怕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究竟怎么样？”夜泽维丝说。
“迪幻斯山特有的摩赫利树，在不断地枯萎甚至死去，仅仅是这一年来我所看到的、找到的，就已经有一百九十三棵了。而以摩赫利树的汁液和果实为食的戎尔鸟，近年来它们的死亡数目也在逐渐增多。”野古莲说。
“这确实不太寻常。”夜泽维丝说。
“由于这三年来，为了修建祭坛，在迪幻斯山大量采挖忻夕达石，我担心迪幻斯的山脉已经受到了损伤，所以特意去了蓬刻托斯河。”野古莲说。
“蓬刻托斯河，是迪幻斯山河流的源头。是从迪幻斯山脉之心流淌而出，与迪幻斯山脉紧密相连，它最能映射山脉深处的情况。”夜泽维丝说。
“是的。”野古莲说，“蓬刻托斯河的情况也很不正常，那里的流水已经非常不稳定，它们有时候三公里就回流，有时候一公里就回流，有的地方甚至一直下陷很久都无法流出。”
“看来是迪幻斯的山脉被损伤了，而且恐怕已经损伤到了山脉的中心。”夜泽维丝说。
“你也这么认为，是吧？”
野古莲终于听到有人认同自己的观点。
“如果天圣导师没有私心，那么就应该派人去调查了。”夜泽维丝说。
野古莲苦笑着说：“现在就是他要置我于死地。”
“你还查到别的什么吗？”夜泽维丝问。
“其他的，我还注意到洛斯飞荻川的浪涛不那么稳定，有时候竟然会卷起很大的浪头，这有些不太寻常。”野古莲说。
“这我倒没有留意过，竟然有这样的变化了吗？”夜泽维丝说。
“半年前，迪幻斯城遭受洛斯飞荻川银石坠落的灾害，这恐怕就是某一种预示了。”野古莲说。
“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夜泽维丝点点头，“洛斯飞荻川虽然远在宇宙夜空，但它是拿赫维山、赫里柏山、迪幻斯山、弗昂德山、盎格鲁山这五座山的水流之源、也就是整个克那兹星球所有水流的源头，与五座山气脉相连，如果它出现异常的浪涛，也就是说某一部分山脉可能受到了比较严重的损伤。”
“以前没有看见赤月的时候，虽然我一直在追查，心里也觉得可能性非常大，不敢放松警惕，但是毕竟没有赤月的警示，其实我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的。”野古莲说。
“这也情有可原，毕竟赤月没有出现。”夜泽维丝说。
“但是，那天在莎柏雪汀宫、我看见了赤月，看来迪幻斯不久就会遭遇重大的灾情，这绝不容忽视。”
野古莲说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夜泽维丝：“对了，你看看这个。”
夜泽维丝接过来：“这是什么？”
“这是我用星川观测仪观测到的，洛斯飞荻川中显现出来的纹章。”野古莲说。
“洛斯飞荻川的纹章？”
夜泽维丝看了看纸上所画的纹章图案，感到有点奇怪：“这个纹章，怎么从来没见过的？”
“你也没见过吗？”野古莲问。
“没见过。”夜泽维丝说，“你确定这是洛斯飞荻川的纹章吗？”
“当然，”野古莲说，“我大概看到过三次。”
“这个纹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跟迪幻斯的危机也有关系吗？”夜泽维丝说。
“这个也不好说，当时的赤月，好像显示的也并不是迪幻斯山。”野古莲说。
“当时的赤月，没有显示迪幻斯山的图案吗？”
夜泽维丝倒很意外。
“没有。”野古莲说，“虽然当时时间太紧急，我没来得及细看，但是可以肯定，那不是迪幻斯山的图像。”
“那是哪座山？”
夜泽维丝感到奇怪。
“也不是其他四座山中的任何一座。”野古莲说。
“这就奇怪了，怎么可能呢？”
夜泽维丝更加奇怪了。
野古莲又再回忆了一遍：“好像是不止一座山，更像是山和山的重影。”
“不止一座山，那么除了迪幻斯山，其他还有别的山脉也会出现大的灾情了？”夜泽维丝说。
“有可能。”
野古莲点点头说。
“可恶！”夜泽维丝紧紧握住那张绘着陌生纹章的纸，“真想亲眼看一看，好好地分析一下，这么重要的警示究竟给了什么预警！”

野古莲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现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夜泽维丝问。
“这个虚假的青月，它究竟是怎么来的？它又到底是怎样才能把整个赤月、还有赤月所发出的红色光芒都遮得严严实实，而只显露给人们青月和青月的轻蓝月光的？”野古莲说。
“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夜泽维丝说，“我也做过很多调查。”
“你已经做过调查了吗？”
野古莲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想到她几年前就已经开始注意这件事，那么这也并不值得那么惊讶了。
夜泽维丝点点头：“我已经把拿赫维城大大小小的图书馆中所有相关的典籍全部都仔仔细细地看过很多遍，但是，还是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她有些泄气。
“一点点、一点点相关的都没有吗？”
野古莲还有点不死心。
“星、月、太阳、宇宙，这些都是神的领域。”夜泽维丝说，“这个世界上、整个克那兹星球，除了神，谁能做得到这样的事？”
她说得没错。
制造一个青月，把整个夜空都换上青月的光辉，
这是神的领域，
只有神才能做到。
难道森格里、天圣导师，他是神吗？
当然不可能。
遮掉赤月，让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死去，
这跟屠戮有什么区别？
神怎么可能任意屠戮自己的子民？

赤月的秘密，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秘密，
整个克那兹星球恐怕只有一个人知道，
那就是森格里。

野古莲面色肃然地沉默着，夜泽维丝终于又开了口：“莎柏雪汀宫你已经闯了两次，都失败了，还惹来了杀身之祸，看来，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野古莲连忙问。
“能够进得了莎柏雪汀宫的人，还有一个。”夜泽维丝说。
野古莲听了这句话，惊讶地说：“你是说，领主？” 
“没错。”夜泽维丝说，“天圣导师是领主亲自任命，并且授予他进出莎柏雪汀宫的权限。领主是这个克那兹星球最权威的人，他当然可以进去。”
“你说得没错。”野古莲说，“领主可以进莎柏雪汀宫。”
“以前我只是怀疑，我们所看到的青月会不会只是一个虚假的青月，所以我到处去找证据，找能够制造青月的方法，但是没有，我没有找到任何一点线索。”夜泽维丝说，“但是现在，你看到了不是吗？十五的那天，莎柏雪汀宫的月像观测仪，它真真切切观测到的、其实是赤月，那么我们现在不就可以请领主彻查莎柏雪汀宫了吗？”
野古莲没有立刻回话。
夜泽维丝热切地望着他：“难道不是吗？”
“道理是没错，可是，”野古莲终于开口说，“领主他会仅凭我们的几句话，就相信我们，然后彻查克那兹星球神职人员的圣殿莎柏雪汀宫吗？”
“这……”
夜泽维丝也没了主意。
“就算领主不当场驳斥我把我打入大牢、或是以触犯神灵的名义把我处以极刑，在领主犹豫的这段时间里，我恐怕已经被森格里的枪手送去见神灵了。”
野古莲不忘自嘲一下，但这也是事实。
他扯着嘴难看地笑了一下，望着夜泽维丝不无担忧地说：“一旦你被发现跟这件事情有牵连，你也会成为枪手们暗杀的目标，恐怕……” 
夜泽维丝静默了一会儿，说：“虽然我并不怕死，但是，在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我还不能死。”
“是的，你得活下去。”野古莲说。
“那么，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夜泽维丝问。
野古莲沉默了很久。
夜泽维丝也沉默了很久。
终于，野古莲打破了沉默：“我要去一趟盎格鲁城。”
“盎格鲁城？为什么突然要去那里？”
夜泽维丝疑惑地问。
“我在辛德雅兹学院的时候，曾经有一位老导师，他现在在盎格鲁城的希尔杰博物馆。活了这一把年纪，说不定比我多知道一些什么呢。”野古莲已经再次站起身来，“总得去试试看。”
夜泽维丝也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野古莲用沉静的眼神望着她：“我这一出去，是生是死很难说，我不想把你再牵扯进来。” 
“这件事我一定要追查到底，我不怕死！”夜泽维丝说。 
野古莲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很勇敢。但是，如果我真的不幸没能捡回一条命，我希望还有人能够继续追查这件事，不要让虚假的青月再继续蒙蔽神灵的指示。”
夜泽维丝终于不再坚持，只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等你的消息。”
野古莲对她微笑着说：“你的汉堡做得不错，谢谢你的帮忙。”
“希望你还能吃到，下次我也许可能给你做一份意大利面，我手艺不错。”
夜泽维丝也笑着说，
她的眼里有些泪光。
两个人出了地窖。
夜泽维丝翻出以前潼恩留下的衣服给他重新换了一身，又给他戴上了假发和墨镜。
“这样还不错。”夜泽维丝说。
“还可以。”野古莲说。
“我会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花盆的暗石里，你用咒式就可以打开。”
夜泽维丝说着把咒式教给了野古莲。
野古莲记下咒式，然后跟夜泽维丝告别：“再见，多保重。”
夜泽维丝叮嘱他：“千万要小心。”

野古莲压低了帽檐，从院子的后门走到了窄窄的街道上，一路顺利地出了拿赫维城。
到拿赫维山上，坐上了自己的无那飞船。
启动飞船，向盎格鲁山飞去。

夜泽维丝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望着野古莲说：“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野古莲沉默着，没有回答。夜泽维丝也没有声音。他…